可現在黃祖失勢了,江夏太守換成了劉琦......這要是劉琦有個閃失,陳就完全可以想象暴怒的劉表會有什麼反應。
黃祖現在放下了江夏的控製權,又有荊州黃氏作保,他劉表為了表現大度必須供著黃祖......但肯定不會對一個陳就有什麼“惜才之心”。
公子劉琦有個什麼閃失,他陳就就得賠上自己的腦袋。
但問題卻是,陳就這個建議,真不是出於怕死的私心啊。
陳就再三猶豫後,還是領著張溪來到江夏布防圖麵前,仔細的解釋清楚。
“督郵請看。”陳就指著地圖上的布防情況,跟張溪解釋道,“江夏諸縣,除了北部三縣外,基本都是依水而建......江夏水軍,乃是拱衛江夏諸縣的重要依靠。若我等水軍在此敗北,甚至全軍覆沒,則江東水軍便可沿江而上,逼西陵,據沙羨,占夏口,入漢水,是進是退全在江東一念之間,江夏危矣。”
張溪隨著陳就的指示看過去,愕然發現,陳就說的居然都是真的。
鄂縣在江夏東南,邾縣在鄂縣北方隔江相望,兩個縣城就像一把鉗子一樣鎖住了長江水口,因此黃祖才會把江夏水軍主力布置在鄂縣,目的就是在這裡鎖住任何來犯之敵。
而為了防備可能發生的意外,比如說孫權一伐時那樣,黃祖還在沙羨留下了一個備用基地,留下了一些士卒和戰船作為後備力量,一旦鄂縣頂不住的話,水軍可以退往沙羨休整,然後再次作戰。
可前提是,水軍必須大部分保存完整。
如果水軍在鄂縣就被擊潰了,那麼光靠沙羨的三千水軍也擋不住江東的水軍進犯,而沿江的邾縣,西陵,沙羨等縣城,都會直接麵對江東的大軍。
而最要命的是,江東大軍還可以在占據夏口後,從長江進入漢水,沿著漢水攻略江夏西北諸縣。
到時候真的就是進退自如,想攻城就攻城,想搶錢就搶錢,沒有了水軍的江夏,根本沒辦法對江東集團造成實質性的威脅。
你步兵就算守住了城池,也沒法追擊江東軍吧,人家往船上一退,你沒有水軍不是隻能乾瞪眼?!
那人家不是想打就打,想走就走?!
而且最要命的是,張溪的求援信已經發出去十多天了,而西陵那邊一點反應都沒有,張溪甚至懷疑,就這個效率,要是沒了江夏水軍,江東軍兵臨城下了,搞不好江夏其他諸縣還都一副天下太平的樣子呢。
所以,不管是從理論還是從實際出發,江夏水軍必須要保存住,這樣才能讓江東軍不敢太過放肆的長驅直入。
水軍在,江夏才有一戰之力,沒有了水軍,江夏就是待宰羔羊。
可問題在於,如果現在讓水軍退往沙羨,那鄂城怎麼辦,邾縣怎麼辦,鄂城邾縣身後的江夏郡治,西陵又該怎麼辦。
其實歸根結底就是一個問題——劉琦這個公子哥怎麼辦。
對於張溪的這個擔心,陳就也沒有什麼好辦法。
“督郵何不再次修書一封,告知公子情況,而後我等棄守鄂城,也好有個解釋.......”陳就小聲的向張溪出了個損招。
陳就這意思吧,其實就是讓張溪寫一封信給劉琦,告知劉琦他們退守沙羨的原因,然後也不用等劉琦的回信了,直接從鄂城撤退就好了。
這封信不是為了征得劉琦的同意,隻是為了將來要清算的時候能有個扯皮的借口——我提前說了,隻是前線軍情多變,我們也沒辦法,隻能等不及軍令就先撤了。
當年黃祖就沒少用這招糊弄劉表,劉表拿黃祖一點辦法都沒有。
但張溪不是黃祖,他也不能看著劉琦身陷險境不管,這種損招對張溪來說,一點都沒有用。
陳就一看張溪不采納這個建議,也是歎口氣,閉嘴不再說話。
作為一個有獨立指揮權的水軍統領,跟張溪也不熟,能幫張溪考慮到這些,已經是仁至義儘了。
陳就不說話,張溪隻能自己思考,而張溪發現,他現在的處境兩難。
要保江夏,就必須同意陳就的建議,退軍前往沙羨......可這麼一來,鄂縣不保的情況下,身在西陵縣的公子劉琦也會遇到大麻煩。
要保公子劉琦,則必須在鄂城拖延時間,隻是這麼一來,江夏水軍必然損失慘重......萬一公子劉琦就是不發援兵救援鄂城,那麼張溪和陳就一起完蛋事小,沒了水軍的江夏都會陷入被動,甚至可能被江東吞並。
所以......這是一個保大還是保小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