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欣然同意了啊。
可等楊汰拿起墨塊研墨的時候卻發現,這個墨塊,可不簡單。
這是鬆煙墨。
鬆煙墨是最近剛出不久的墨種,因為著字清晰不散而出名,是現在的高級墨。
郡守家居然這麼有錢,居然還能用得起鬆煙墨?!
再然後,楊汰就發現,這個紙好像有點不一樣。
不是市麵上千金難求的宮廷紙,也不是近年來聲名鵲起卻千金難求的左伯紙,而是一種略微泛黃的新紙。
這下楊汰這個字寫不下去了,趕緊的抬頭,看向張溪,問道,“敢問郡守,此紙,從何而來?!”
張溪則笑笑,說道,“季儒且休問,先試試此紙此墨,書寫可順暢。”
楊汰不傻,真的,他非常的聰明。
張溪一說“試試”兩個字,楊汰就知道,這些紙張和鬆煙墨,都是新的。
如果是舊來有的,肯定不能說試試。
可如果是新的
“郡守懂製紙製墨之法?!”楊汰大驚失色,趕緊問道。
楊汰是世家子弟,更是一名讀書人,對紙墨筆硯這類的事情,有著天生的敏銳感。
這年頭不是沒有紙,隻是好紙張難得,更貴,所以一直沒能普及。
如果郡守這個紙張能用來書寫,而且就衝這一放就一疊的量,估計也貴不到哪兒去.這會是文壇的一大盛事啊。
當然,首先是要這個紙張能書寫才行。
楊汰穩定了心神,讓自己提筆的手不再哆嗦,然後努力的在紙張上寫下一個字。
嗯,用墨飽滿,行筆流暢無滯澀感,紙張吸水性也很好,更沒有散化的現象.這個紙,能用。
就是黃了點,不夠白,影響感官。
不過這已經夠了。
楊汰放下筆,轉身對張溪鞠躬行禮,說道,“汰代天下士子,謝過郡守製紙之恩。”
雖然紙張不是第一次出現了,紙張的功勞大頭,到底要歸功於蔡倫,但.蔡倫是個宦官。
東漢年間,世家大族和讀書人對宦官的觀感可不好。
所以嘛,如果有人能造出更好的紙,那麼世家大族真不惜把這人給抬上去,取代蔡倫的地位。
楊汰的心態,其實也一樣,所以才會對張溪鞠躬行禮。
張溪不懂這裡麵的道道,還在想這個楊汰乾嘛要這麼鄭重.緊接著楊汰就繼續提問了。
“此紙,製造成本幾何?!”
張溪想了一下,回答道,“一張不過數錢。”
本來就是一些竹子和草莖,最大的成本是人工成本好不好,還是實驗室研究成本,如果大麵積鋪開生產,成本還能降下來。
但現在的張溪也知道一點概念了,沒直接把原材料內容給泄露出來。
楊汰倒也沒有追問,畢竟這種技術,換成他也不會告訴任何人,能知道成本已經算是意外之喜了。
當然,楊汰更加意外的是這個紙張造價的低廉。
這麼說吧,哪怕張溪加價十倍出售,寒門子弟都用的起,簡直是天下讀書人的福音。
但楊汰畢竟是楊汰,他現在的腦子,已經不是在考慮是不是福音的問題了,他現在考慮的,是如何用這個紙張,為自己的家族謀福利的問題了。
因此,楊汰再次對張溪行禮,然後問道,“不知郡守可願出售此技,汰願出千金求購,還望郡守不要吝惜。”
千金嘛,也就是一千枚五銖錢,一貫錢而已。
楊汰當然不會隻花一貫錢就想收購造紙技術,這就是一個說辭,具體的條件,可以私下裡開,表麵上嘛,讀書人都要麵子的。
張溪卻擺擺手,說道,“非是溪吝嗇,實在是此物有大用。季儒,我欲以此物替代絹帛,繪製魚鱗圖冊。如此,不僅攜帶輕便,亦能隨時錄記,裝訂成冊,豈不方便?!”
楊汰愣了,傻傻的看著張溪這人,認真的?!
這麼便宜又好用的紙張,應該是第一時間用來抄錄典籍啊,伱怎麼就惦記著你那個魚鱗圖冊?!
當然,這麼做倒不是不行,關鍵是.總感覺有些本末倒置啊。
楊汰想了好久,才勉強的對張溪說道,“魚鱗圖冊之事不急.郡守,還請郡守賜汰一些紙張,僅憑此物,汰有把握說服巴東郡世家大族,全力配合郡守繪製魚鱗圖冊之事。”
嗯?!
還能有這個好事兒?!
張溪不知道楊汰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既然人家這麼說了,張溪一揮手,讓楊汰把案幾上的紙張都給帶走了。
而楊汰也不含糊,把所有的紙張塞到自己的懷裡,然後跟張溪匆匆行禮告彆。
出了太守府,楊汰一路狂奔,直奔回家,跟家中長輩商議大事。
楊家崛起的時代,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