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跟益州人不待見東州人一樣,荊州人同樣不待見益州人。
這事關切身利益,有些事情是不能妥協的。
如今天下大亂,戰亂時期,有北地世家南下避亂,這種事情是無法避免的,各地世家看在大家都是文化人的份上,也會展現風度的接納這些流亡世家。
當然,最大的好處是可以儘情的隱匿人口,兼並土地。
但如果這些流亡世家要選擇出仕地方官吏,跟本地人爭搶官位,本地世家自然是不能忍了。
劉表還好點,因為是靠著本地世家起家的,在這方麵不敢做的太過分,因此荊州雖然也有不少的外來世家,但荊州的上升通道基本都是被本地世家所掌控的。
但劉焉是殺進益州的,益州人根本不待見這個外來的州牧,劉焉不靠東州人的幫忙,根本坐不穩益州牧的位置。
這就造成了益州內部有東州人和益州人的對立,並且這事兒就成了曆史遺留問題,甚至在某種程度上,促進了劉備的入川。
這種情況,就住在隔壁的荊州人都看了幾十年了,還能看不明白麼?!
因此,張溪一說要讓李球和張嶷兩個人擔任南郡的郡丞和司馬,馬良和伊籍自然是不能同意的。
郡丞,是一郡副手,張溪要是出點啥特殊情況,比如外出征戰,或者是因病不能理事,一郡決策就全都掌握在郡丞手裡。
而司馬更不用說,平日裡負責稽查監督軍中事務,一旦有戰事,郡守如果不親自領兵,那麼司馬就是領兵的第一人選。
這樣重要的官職,荊州人怎麼可能會允許讓外地人占據。
再者說了,南郡的大部分中低層官吏,全都是荊州世家的人,這些人能允許兩個外鄉人在自己頭上發號施令麼?!
這事兒的問題,比荊州官吏缺人還大,由不得馬良和伊籍不苦勸。
這倆也是沒辦法,他們自己就是荊州人啊。
荊州世家間內部有矛盾,怎麼商量怎麼鬥都可以,大部分世家都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關係,隻要關起門上吃頓飯,說不定矛盾就解決了。
但外人到本地來搶利益,搶官位,這種事情是絕對不能容忍的。
如果這倆人放任益州人擔當高位卻不加以勸阻,本地世家要是知道了,這兩人在荊州世家內部的人緣,也就徹底沒了。
馬良和伊籍自然是苦苦勸告張溪,讓他收回任命。
張溪差點給氣笑了。
合著你們荊州世家不肯拿出人才來填補官吏空缺,跑來找我訴苦,我這邊隻是任命了兩個益州人當官,你們又覺得不可以了?!
“若此,該如何是好?!”張溪似笑非笑著,看著馬良和伊籍,問道。
馬良頓時語塞,伊籍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有些話,不必挑明了,大家都懂。
但張溪不僅要他們懂,還要他們拿出辦法來。
因此,張溪想了一下,說道,“季常先生,溪昔日曾聽聞荊州有傳言,馬氏有五常,皆大才也。如今荊州官吏不足,值此非常之時,還請先生勸說族中兄弟子侄出仕主公,解此燃眉之急。”
馬良頓時坐蠟了。
馬氏有五常是沒錯,但說實話,馬家固然是看好劉備,族中最好的人才也都出仕了劉備,但馬家到底沒有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劉備身上。
馬良和馬謖是出仕的劉備,馬家老二老三可是去了襄陽曹軍那邊的。
這年頭世家分頭下注,又不是隻有馬家一家。
但現在張溪居然把這個話放到了明麵上,讓馬良動員他二弟三弟出仕上哪兒動員去?!襄陽麼?!
這話就讓馬良沒法接了,隻能拱手行禮而退。
馬良走了,伊籍看看情況,發現張溪也不是真的生氣了,這才對張溪勸說道,“元長,何必如此擠兌季常世家大抵如此,元長又非不知。”
張溪到底要給伊籍這個一直幫助劉備的元老一點麵子,歎口氣,說道,“伯機先生,非溪無禮,隻是如今荊州,當真會缺少三十餘“掾”“史”之才?!”
伊籍也是歎氣,這事兒吧.世家就這個德行,你能怎麼辦?!
說真的,伊籍家裡也就是因為有能力的人太少,否則伊籍家估計也會兩頭下注,不會跟定劉備一個人的。
“然此事,終究是要有解決之法吧!”伊籍歎完氣,對著張溪說道,“秋收時令在即,縱使我等加倍努力,亦至少需要十餘人擔任“掾”、“史”之位,否則真會耽誤正事,望元長三思啊。”
說完這些,伊籍也是拱手而退,留下張溪一個人思考。
確實,這種事情,真不是讓李球和張嶷上任就能解決的問題,他們倆再神通廣大,也不可能一人當十個人來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