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合在親衛的攙扶下,一撅一拐,不顧形象的來到前線,認真觀察著大昌集內蜀軍的防守陣型。
四百多人的防線,你很難說能擺出什麼像樣的陣法出來,畢竟人數太少。
柳隱做的也不稀奇,就是把士卒分成了三塊,彼此之間成倒三角的分布,前麵兩個方陣負責直接防禦,後麵一個方陣根據實際情況,或策應,或繞擊側翼。
總而言之,就是爭取在局部製造以多打少的機會而已。
說穿了呢,並不是什麼新鮮的戰法,跟圓陣有點像,但在策應和援護方麵,不如圓陣那麼便利,後援的兵力也少了一點。
這個陣型,是有破綻的,一旦敵軍采用兩翼側記的方式,牽製住前兩個軍陣,然後中軍突破,直擊後方的軍陣,那柳隱的本陣就徹底暴露在危險之中了。
張合稍微觀察了一下,既察覺到了柳隱在布防中的問題,下意識的就要做出排兵布陣.但隨即,張合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所在。
第一個,張合的兵力經過多次交戰,如今也隻剩下三百八十人左右了,一時間還真的沒法兵分三路。
除非暫停進攻,派人往山道內去調兵,隻是這麼一來一回,起碼要半個時辰左右的時間,調來的兵卻又不能多,最多隻能調兩百人過來,否則大昌集內部根本放不下這不是浪費時間,沒事兒找事兒呢嘛!。
而且就算能兵分三路,中間那一路的進攻如果不夠犀利,一樣也沒什麼用。
不能中路突破直接威脅蜀將的本陣,那不過是又一個僵持局麵而已。
如果張合沒有受傷,那張合倒是可以直接衝陣,但如今,張合連走路都要人攙著,還怎麼衝陣?!
第二個嘛,那就是大昌集的大小,地勢,都限製了張合進行兩翼鉗製,中路突進的戰術。
大昌集就這麼點大,四周還都是山,調兵遣將本來就受到了不小的限製。
等到進入大昌集內部後,地方就更小了,張合的兩翼鉗製戰術,根本無法徹底把柳隱最突前的兩個方陣調開,因為沒那麼大的地方。
這種情況下,張合要是再派軍卒中路突進的話,那就不是去突擊本陣,而是孤軍陷入蜀軍前後共三個方陣的圍攻之下了。
真不好說到底是誰牽製了誰,誰又包圍了誰。
本來不是什麼優秀的布陣方式,但偏偏在大昌集這個地方內,蜀軍的這個布陣,還真有點讓張合覺得難以下手。
大昌集又是必須拿下的,不拿下大昌集,張合就沒辦法徹底把山道內的魏軍給調出來,而山道內的魏軍不出來,那就談不上去偷襲五丈原。
雖然現在張合已經掌控了大昌集的外圍部分,其實是有了一些調兵的空間的,但整個大昌集本來就不大,這些外圍空間更是狹小,要靠這個空間去調兵,四千五百多人的軍隊,沒個半天一天的時間,根本出不來。
所以,張合算來算去,要想快速調兵出來,還是得先攻破大昌集。
要進攻,而且要快速獲勝,那如今的局勢下,隻能用正麵進攻純拚血氣之勇和兵源素質,這是最簡單的進攻辦法。
但這麼做,就是純粹的用人命換人命了,自家士卒的損傷也會很大的。
一般來說,聰明的將領都不太願意用這招.可張合發現,他好像除了這招,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時間對張合很不利,根本不容許他慢慢的去思考破敵的辦法,也不容許他花時間去為破敵做準備。
因此強攻,不惜一切代價,必須儘快攻下大昌集。
張合做出了自己的取舍之後,也不再猶豫,下令士卒全麵進攻,圍著柳隱的防禦陣型進行強攻。
雖然柳隱的防禦陣型非常符合現在的地利條件,兵力也比張合要多一些,但依然被張合打的有些焦急。
沒辦法,士卒的戰鬥力差距還是實際存在的。
柳隱的陣型,確實可以在魏軍進攻的時候,通過調度營造以多打少的局麵,但前提條件是魏軍不會全軍壓上。
一旦全軍壓上,雙方在總兵力都相差不大的情況下,士卒的個人戰力就會成為左右戰場局勢的重要因素。
不管柳隱怎麼去調整,隻有四百多人的漢軍步卒,終歸不是三百七八十人的魏軍禁軍的對手。
可柳隱必須要堅守,他不能退如今的張溪是否已經包抄到位,柳隱不可能知道,因此柳隱隻能嚴格的執行軍令——張溪讓他不惜一切代價的至少守一個時辰,他一刻鐘都不能少。
能怎麼辦呢?!
隻能是死戰不退。
但,如何保證士卒死戰不退呢?!
要知道,個人戰力不如人的情況下,軍卒眼見同伴不斷的傷亡,很容易產生恐懼思想,從而導致士氣衰落.這種時候,根本不存在死戰不退的可能性。
柳隱思來想去,唯一的辦法,大概也就隻有一個了。
柳隱拔出來自己的配劍,快速衝入了軍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