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赤金山蛇窟
雨幕之下, 輕雲洞府外立著一道白衣身影,清雨落在傘麵傳來了劈裡啪啦的聲響。
直到好一會兒,他才有了動作, 轉身回了洞府。
對於赤金蟒他了解不多, 所以也就沒有再去細想。
洞府內擺上了夜明珠, 微弱的暖光拂散了四下的昏暗, 白之如此時就坐在桌邊。
也不知是不是才醒, 他趴在自己的手背上,時不時還打著哈欠,鳳眸裡頭也都是倦意。
他的麵前還擺著個小罐子,裡頭傳來低低地咕咕聲, 也不知是什麼東西。
又打了個哈欠後, 他才伸手戳了戳小罐子,嘀咕著道:“阿清在裡頭藏了什麼?”說著還看向了上頭的蓋子。
也不知是想著什麼, 片刻後他才伸手準備去打開。
隻是在聽到身後傳來的細微聲響時,他卻又快速收回了手,最後趴在自己的手背上一副自己什麼都沒有做。
林清進來時瞧見的就是這人盯著罐子的好奇模樣,裡頭裝著的是從太初山抓來的金蟾, 睡之前將其擺在了桌上。
他走到桌邊,見白之如看來, 道:“瞧什麼?”
“阿清, 裡頭的是什麼?”白之如笑著出了聲。
裡邊兒的聲響愈來愈厲害,他也是愈發的好奇。
林清瞧了出來,什麼都未說就打開了蓋子,金蟾就在裡頭。
不過怕金蟾會同在太初山那般釋放毒霧, 所以他用了些術法將其禁錮在罐子裡頭, 隻等著去荊桃塢給賣了。
白之如並不知這些, 他在罐子打開後就起身張望著往裡頭瞧,在瞧見裡邊的是一隻通體金色模樣極其醜陋的蟾蜍時皺起了眉。
儼然他是沒有見過如此醜陋的東西,竟是比前兩日的河蟹還要醜。
隻是在瞧見金蟾鼓著腮幫子‘咕咕’叫時卻又覺得很是滑稽,竟也跟著學,原來方才聽到的聲音就是這醜東西傳來的。
他回頭看向了站在邊上的林清,雙眸含笑,“阿清它好醜。”說著又學著金蟾股腮幫子。
這也惹得林清有些想笑,尤其是這人還有模有樣的學著,無奈地將蓋子又給蓋了上去,道:“你是魚,你學它做什麼。”
“它不是魚嗎?”白之如不知這是什麼東西,隻當是自己沒見過的魚。
可此時聽到林清說不是魚,也不再學著‘咕咕’叫,而是順著他的手就爬到了他的懷中,迷糊地眨了眨眼。
“恩。”林清在他爬來時就給接住了,又怕他會摔下去給抱到了桌上坐著,道:“這是金蟾,有毒,不可以碰它。”說著才將其給收入了儲物袋中,就怕自己一個沒注意這人就因為好奇又去玩金蟾。
白之如聽聞乖乖地點了點頭,雖然他還是有些想看看金蟾,因為這金蟾真是太醜了,比河蟹還醜。
一想到河蟹,他又從林清的頸窩處探出了頭,道:“阿清,那個蟹什麼時候能吃?”
“等過兩日。”林清知曉他惦記醉蟹許久了,笑著出了聲,隨後才抱著他去了外頭蓮池。
在洞府也有許久,雖然有潭水但也是比不得蓮池,太過狹窄。
將白之如放在水中,瞧著他因為觸碰到池水時而高興的模樣,低笑著坐在了邊上。
本就因為下雨地麵濕漉一片,此時又被白之如一番攪和,那也是濕的愈發厲害,衣擺處還染上了些許泥漬。
不過他並未在意,隻撐著下頜看著他玩水。
也是這時,他想到了一件事,從儲物袋中取出了一枚不過一指寬大的玉牌來。
上頭被切得極其平整,可太過空曠,使得這枚玉石有些暗淡。
白之如也看到了那枚玉牌,見林清瞧著玉牌半天未出聲,後頭還取了匕首在上頭刻著什麼。
他有些疑惑,不再玩水而是遊著到了邊上,隨後還趴在了他的腿上,可目光卻是緊緊地盯著那枚玉牌。
見林清在上頭刻字,很是漂亮。
隻是他不認識字,抬眸滿是迷糊地輕眨了眨眼,道:“阿清,你在寫什麼?”
“恩?”林清這會兒已經在刻最後一個字,聽著他詢問也隻隨意應了一聲。
直到最後一筆落下,他才看向了白之如,道:“你上回不是也想要個玉墜,上頭刻了你的名字。”說著遞到了他的跟前。
“我的?”白之如低眸瞧著林清手上的玉牌,很小,小的他甚至覺得自己一拿就能給碎了。
可上頭的三個字卻又很漂亮,一筆一劃,好似刻到了他的心尖般。
他抬起了頭,儼然是有些不敢相信,不敢相信這是自己的,道:“真是我的嗎?”
“恩,給你掛起來。”林清點了點頭,取了條紅繩串在了玉牌頂上,後頭又做了個穗子綁在玉牌底部。
因著玉牌太小,所以這穗子不宜太長,也隻小小掛在上頭。
就是這本該掛在腰上,可白之如的衣裳是一刻都沒有穿好,若是掛在腰上說不定一會兒就沒了。
最後他看上了白之如的脖子,掛在那兒定然是不會掉。
又換了條紅繩,這才給掛在了上頭。
玉牌落在頸項底下,還有淡淡的暖意湧來,小巧玲瓏。
他在掛好後才去扯白之如淩亂的衣裳,道:“掛在這兒就不會掉了。”
“恩。”白之如乖乖地點了點頭,隨後又低頭去看掛在自己脖子上的玉牌,極小可他卻是能夠看清上頭的字,這是阿清給自己刻的字也是阿清給自己起的名。
也是這時,他想到林清給他起名是還低念了兩句,也不知是念了什麼。
滿是迷糊之下,他又去看林清,道:“阿清,你那一日說了什麼,什麼龍綃宮,那是什麼?”
“龍綃宮?”林清聽著這話疑惑地輕應了一聲,手裡邊兒整理衣裳的動作也止下了,一時也不解這人在說什麼。
白之如見他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也有些急了,手舞足蹈的描繪那一日的事,還一個勁說什麼龍綃宮啊龍什麼宮或者什麼泉的,總之是奇奇怪怪的說了一堆。
這也擾的林清愈發的恍惚,真是不知這人在說什麼,但見他如此興致高漲也不好說自己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於是他笑著點了點頭,算是應了他。
可白之如哪裡不知他這是根本沒想起來,委屈地又趴在了他的腿上。
林清見狀忍不住笑了笑,可他還真是不記得那一日說了什麼,不過就是關於名字說了兩句。
名字?
龍綃宮?
他好似想到了什麼,道:“南海有龍綃宮,泉先織綃之處,綃有白之如霜者。”
突然憶起自己為白之如起名時正是取了古籍中關於鮫人記載的其中一段,正巧就有提到龍綃宮,白之如又說自己是在起名時說的。
那想來,應該就是這句了。
原隻想隨意給他起一個,畢竟這人對自己做了如此不適的事。
但看著他乖乖地依偎在懷中說不知道自己叫什麼時卻又心軟了,於是便從古籍中選了三個字,正是這白之如。
“恩恩。”白之如正失落著突然聽到林清說了這麼一句,抬眸間染滿了歡喜。
隻是這抹歡喜卻又很快散去,他迷糊地道:“阿清,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林清低應了一聲,又道:“意思是說南海有個叫龍綃宮的地方,鮫人們會在那兒紡織,所織之物白如霜雪。”說著又看向了穿在白之如身上的鮫綃。
依著古籍所言,鮫綃色澤純白如霜,不過白之如身上這件卻是月色,隻略微顯白。
至於自己身上的,這就乾脆同白霜毫無乾係,紅似血衣。
想來,古籍所言也隻記錄了常態,對於真正的鮫人了解並不多。
但有一點同古籍上記載一樣,鮫人落淚可成珠。
這般想著,他捏著白之如的下頜輕輕嘶磨了一番,最後才笑著道:“白之如。”
“恩?”白之如並不知他心中所想,甚至聽不懂他方才的解釋,可在聽到他喚自己的名字時卻又笑了起來。
喜歡從林清的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好喜歡。
他鑽著就往林清的懷中擠,最後又坐在了他的身上,乖巧的喚著他。
林清也是習慣了他的舉動,並未多說隻順著將其抱在了懷中,目光卻又落在了那小小的玉牌上。
上頭刻著‘白之如’三字,明明是再簡單不過的三個字,可此時瞧著到是同白之如一樣極好看。
伸手攥著玉牌細細撫摸著,感受著昆侖凝玉的暖意落入心口。
這塊玉同他那枚是出自同一塊玉,當初取下後發現還多了一小塊,也就給收起來了。
今日到是派上用場,給白之如用正好。
很顯然,白之如也是極其喜歡,一個勁地看著玉,很是歡喜。
兩人在池邊坐了好一會兒,林清才將人又給放回到了池中,取了靈石開始修煉。
待第二日天明時分,他才離開去了荊桃塢,打算將那隻金蟾和五品金蟾妖丹給賣了。
入荊桃塢後他就去了販賣街市,隻是個妖丹和金蟾沒必要去鋪子,一些煉丹修士擺攤也會收取,價格甚至還比鋪子裡邊兒高些。
他就近選了個鋪子,坐在裡頭的是個女修,吃了易容丹後大致隱去了她的原貌就連身形也有所變化。
女修見他前來,笑著道:“道者可要收什麼,凝氣丹通靈丹我這兒都有。”說著還將跟前的東西一件件往前頭擺,能夠讓林清瞧的更清楚。
林清見狀瞧了瞧,都是一些常用的靈丹,到是可以備上些。
他要了瓶四階氣血丹以及凝氣丹,付了靈石後又道:“仙子這兒可收五階的金蟾妖丹?”
“道友手上有五階的?”女修聽聞止下了存放靈石的動作,抬眸瞥了一眼,又道:“我瞧瞧,模樣行不行,若是行便收。”
妖丹除了品階外也分好壞,一些修煉不純的妖丹較為此等,一些修煉純粹的妖丹便是極好。
他手上這顆雖然不是極好,但也不至於太差。
女修瞧了瞧他遞來的妖丹,隨後才抬起了頭,“品相不錯,道者想如何出?”
“仙子定個數便好。”林清這也不過就是順帶著收了顆妖丹,至於價格什麼的也沒什麼在意,隻要不是太低便好。
女修自然也是明白他的意思,思慮了一番,道:“以往我都是四品靈石收取,道者這顆還不錯便以二十枚,你看如何?”說著才取了幾枚靈石來。
二十枚四品換一顆五階妖丹到也還可以,林清點了點頭收下了。
也是在這時,邊上又闖入一名男子,體型偏瘦,渾身被雨淋濕,匆匆忙忙也不知是遇到了什麼。
他這才站定身子有些不穩,險些將女修攤子裡邊兒的東西都給攪和亂了。
惹得女修很是不悅,忙起身護著,道:“你這是做什麼,如此匆忙。”話落才又坐了回去。
“沒,隻是一路跑來沒穩住。”男子擺了擺手表示並沒有什麼事,接著又從儲物袋中取出了顆通體血色的妖丹來,遞過去後道:“仙子這是你要的赤金蟒妖丹,給你,這勞什子險些沒要了我的命。”說著也不顧地上泥濘直接給坐了下去。
女修聽著這話笑了起來,儼然一副看笑話的模樣。
她將東西都擺齊全後,道:“昨日我就同你說了近些時候不是取赤金蟒妖丹的時候,你不聽,我也沒辦法。”
“仙子也沒說為何不可以啊。”男子此時也有些埋怨,撫了撫身上的泥汙後,又道:“以後還真是不敢了,那赤金蟒就和發了瘋一般全聚集在一塊兒,也不知是要做什麼。”
他一說起這些就想到了自己在蛇窟內看到的,那成百上千的赤金蟒密密麻麻的聚集在蛇窟裡頭,隻是看著便令人不寒而栗。
雖然不解為何這些赤金蟒會聚集在一塊兒,但他知道如此反常定然是有什麼不可預料之事,再者還有仙子的一番話,所以他沒有再深入而是隨意抓了條赤金蟒。
挖了妖丹後,他便匆忙回來了。
女修見他一提到赤金蟒就渾身哆嗦,也知曉是被裡頭的情景給嚇著了,笑得也是愈發肆意。
林清站在邊上聽著男子的話,不知怎得竟是想到了林易之尋到的那個蛇窟,同樣的都是聚集在一塊兒,看來是同一處蛇窟。
但這些赤金蟒為何都聚集在一起,是要做什麼嗎?
方才女修的一番話他也是聽到了,想來應該是清楚這些赤金蟒是要做什麼。
低眸又思慮了一會兒,他才抬頭看向了女修,道:“仙子可知這赤金蟒是在作何?”
“恩?”女修聽著耳邊的詢問疑惑地看了過去,見林清竟是還在。
她笑了笑,道:“道者看來也不知,寒露過後是赤金蟒交、配尋偶的時候,赤金蟒多為雄性,所以它們會聚集著尋找雌性。”
這話說著她卻又沉下了眸,低應了一聲,道:“不過我發現所有的赤金蟒都往一個地方去,我想那兒應該有一條修煉至六階亦或者七階的雌性赤金蟒,驚動了怕是有去無回。”
“七階!”邊上的男子一聽這話驚得險些就給摔在地上,眼中也都是驚恐。
要知道妖獸能夠修煉至七階,其修為實力等同於修士之中的元嬰期,那遇上可真是有去無回了。
他此時真是慶幸自己沒有再進去,若是進去,連骨頭都沒了。
驚恐間,他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個勁的慶幸著。
林清也被這七階給驚著,眉間一擰,道:“仙子所言可真?”
“恩。”女修點了點頭應了。
也正是她的應答,林清眼中的暗色愈發的深,再次想到了昨日離去的林易之。
不好!
他快速起身,身形化為一道青煙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昨日他是讓林易之重新去尋條三階的赤金蟒,但這人連雪域都敢一人闖,他可不覺得這人會聽自己的重新去找。
說不定這會兒就在蛇窟內,興許已經遇上了。
若當真如猜想的那般是為了那條雌性七階赤金蟒而去,那林易之此時恐怕是凶多吉少。
隨著他的離開,雨幕下也隻餘下了一團青煙,在清雨的浸染下很快消散了。
至於還在攤子裡邊兒的兩人見狀微愣了片刻,互相又瞧了瞧眼底帶上了些許擔憂。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事,但依著方才那般詢問,想來是同赤金蟒有關。
不過幾人素不相識,自然是不會理會,擔憂也不過片刻便不在了。
赤金山蛇窟外。
林易之幾人就站在洞外,瞧著裡頭的漆黑,還有陣陣陰風襲來,擾的人渾身一顫。
邊上的賀雲飛見此下意識縮了縮脖子,隨後看向了林易之,道:“要不我們還是走吧,反正就是個任務而已,我們又不缺那點東西。”
“對對對,要不還是走吧。”另一人應著也忙點了點頭,一想到之前看到的,他現在都有些腿肚子打顫。
林易之聽聞側眸看了他們一眼,道:“不行,這個任務必須完成,你們要是怕就自己回去吧,我一個人進去就好。”說著就往前頭行去。
可誰也不知道,他的心裡同樣是慌亂不已,手都在打顫。
但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求著大哥出來曆練,若是這麼容易就回去了,說不定會被大哥二哥三姐給笑話。
所以不能,不能。
不就是抓條赤金蟒嘛,赤金蟒。
他一個勁念著,片刻後才入了洞內。
留在外頭的幾人互相看了看,最邊上的湯子杭先出了聲,“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進去唄。”賀雲飛無奈的出了聲,隨後才跟著入了裡邊兒。
留下的兩人見此也是毫無辦法,跟隨著一塊兒入了裡頭。
也不知是不是下雨的原因,蛇窟內有些潮濕,有水滴從頂上落下濺灑在地麵,染濕了幾人的衣裳。
還有令人難以阻礙的陰寒不斷襲來,不僅僅如此更有腐爛的氣息湧來。
賀雲飛在跟著入了裡邊兒後就被裡頭的氣息給熏得頭暈眼花,明明前兩日來時還沒有如此厲害,這會兒都能把人熏死了。
他下意識抬手掩去了口鼻,眉頭緊皺著許久不曾鬆開。
林易之也同樣是被熏得有些走不動道,幾回都想打退堂鼓,可幾回都被自己壓下,最後也隻能硬著頭皮繼續往裡邊兒去。
“啊!那是什麼!”
也在這時,耳邊傳來了一聲驚呼,劉宇也不知是看到了什麼猛地就躲到了林易之的背後,嚇得不清。
其他幾人也被他的一聲驚呼給嚇著,紛紛往邊上退去。
林易之強行穩下了慌亂的思緒,看了一眼劉宇,道:“怎怎麼了”話落又去看不遠處。
就見前頭亂石堆邊倒著半具屍身,也不知是死了多久渾身都已經潰爛,更甚至上半身已經不見了,模樣著實有些可怕。
隻是幾人都是修士,這些屍骨殘骸也是看習慣了。
在瞧見隻是半具屍軀後都鬆了一口氣,隨後才都看向了劉宇。
顯然劉宇也被自己的一驚一乍給擾著,他訕訕地笑了笑,“抱歉抱歉,我一時緊張。”
“我們差點讓你給嚇死。”賀雲飛聽著他說一時緊張真是險些給氣死。
劉宇隻訕笑著,沒有出聲。
“好啦,彆自己嚇自己,我們再進去看看。”林易之見三人被嚇得不清,安撫著說道了兩句,這才率先走了進去。
三人又互相埋怨了兩句,隨後才跟了上去。
洞府裡邊兒仍是極其昏暗,且靜的出奇,仿佛裡邊兒什麼都沒有一般。
但他們知道,裡邊兒有赤金蟒,而且有許多。
很快他們就到了先前瞧見赤金蟒的地方,隻是此處哪裡有什麼赤金蟒就是連條普通的小蛇都沒有,很是空曠。
這讓三人有些疑惑,一度懷疑是不是自己走錯地方了,不是此處。
林易之看了看四周,片刻後才看向了他們,道:“前兩日來是這兒吧,那些蛇呢?”
“對啊,是這兒。”賀雲飛也是一頭霧水,應該就是這兒才是。
隨著他的話落,四人又在四周瞧了瞧,仍是沒有瞧見一絲痕跡,愈發的疑惑。
嘶——嘶——
也在這時,一聲極淺的聲響自前頭不遠處的洞口傳來,將幾人的思緒都給引了過去。
“那是什麼?”林易之看著漆黑的洞口低喃著出了聲,隻覺得裡頭傳來的聲音有些耳熟,可一時間卻也想不出來是什麼。
他又瞧了一會兒,這才挪著步子走了過去。
跟隨的幾人也跟了上去,紛紛在好奇是什麼聲音。
不過是片刻,四人就到了洞口,可在看到裡頭的東西時卻是被嚇得渾身一顫。
“啊!”
慘叫之下,劉宇直接坐在了地上,眼中也都是驚恐。
第 62 章 阿清你醒醒
林易之看著洞內的東西, 瞳孔猛然一縮,有恐懼快速溢了出來。
如此之下,身子更是顫抖的厲害, 想要逃離可他發現雙腳好似被灌了鉛般根本無法動彈。
而他的瞳孔之中浮現出一幕極其恐怖的畫麵, 就見數不清的赤金蟒全數糾纏在一塊兒, 而裡頭還有一條身形粗壯, 約莫有三四十尺長的黑蟒。
黑蟒並沒有發現他們, 此時正同其他赤金蟒糾纏,巨大的蛇身掀起一陣寒風,纏綿之下更帶恐懼。
幾人哪裡見過如此大的黑蟒,巨大到甚至比他們幾個人加起來還要大, 一口便能將他們吞了。
“快快跑”
賀雲飛最先回過神來, 可他同樣的雙腳發軟,麵色慘白, 難以動彈,隻能催促著好友們逃。
隻是他不知道的是,其他幾人都已經被嚇得不敢動了。
湯子杭隻覺得自己腳都在打顫,他控製不住自己的腳, 好半天後才啞著聲道:“怎麼辦,我的腳麻了怎麼辦”
他這話也才落, 也不知是不是聲音重了, 赤金黑蟒竟是揚起了頭,隨後回過頭看向了他們。
巨大的蛇頭倒影著金黃色的瞳孔,裡邊兒染著無儘的寒意。
它緩緩靠近,下一刻猛然張開血口, 朝著他們就咬了過去。
幾人一見, 原本好似灌了鉛般的腿竟是有了知覺, 在黑蟒襲來的瞬間往兩側躲去。
至於林易之則被賀雲飛撲著倒向了另一側,此時他還有些渾渾噩噩,恐懼占據了他的思緒。
從來都是嬌生慣養的他,何曾見過這些,此時瞧見了竟是連動都不敢動。
賀雲飛雖然也是極其害怕,可這會兒根本不是害怕的時候,他在黑蟒再次襲來時就拖著林易之往裡邊兒躲了些。
也正是如此,四人一下就被岔開,湯子杭連同嚇傻了的劉宇還在洞口,賀雲飛與林易之則入了洞內。
黑蟒正巧就攔在他們的中間,殷紅的蛇信子輕吐了吐,巨大的身軀仿佛要將整個山洞撐破般,此時正冷冷地看著他們。
“雲飛!易之!”湯子杭方才那麼一躲給摔在了地上,起來就見黑蟒逐步靠近林易之兩人,焦急萬分。
賀雲飛哪裡不知狀況,可現在根本容不得他多想,顫抖著手拔出了劍,隨後才喊著道:“去叫人!”
“可可是”湯子杭不知道該怎麼辦,驚慌失措的不知道自己是該去喊人還是該留下。
若自己出去了,賀雲飛與林易之可能會死在裡邊,可若自己不出去,他們根本就沒有辦法對付這條黑蟒。
看黑蟒的模樣已然是有數百年的道行,他們這幾個築基期的根本就難以對付。
他的猶豫不決賀雲飛也是察覺到了,雖然心裡邊兒怕的要死,可還是保持著些許清醒。
側眸再次看向了湯子杭,厲喝著道:“快去啊!”
“哦哦哦哦哦”湯子杭被這麼一吼也終於是回過了神,踉蹌著就往洞外跑。
要叫人,要去叫人。
他不斷地在心中念著,雙腳雖然仍然是麻木,可一想到好友會死在蛇窟就是再害怕也都沒有停下。
至於劉宇也跟著一塊兒逃了出去,幾回險些摔在地上。
也是在同時,有數不清的赤金蟒跟著兩人爬了出去,黑壓壓的一片令人駭然。
下一刻赤金蟒直接咬上了劉宇的腳,慘叫聲也隨之傳來。
“子杭!”他看著前頭的湯子杭,驚恐地喚出了聲。
赤金蟒纏了上來,他驚恐地不斷掙紮。
湯子杭聽到了他的慘叫,見赤金蟒全往他身上爬,嚇得腳一軟儼然忘了這些赤金蟒不過隻有三階罷了。
他想要靠近劉宇,可有赤金蟒朝著他爬去,張著口就要咬他。
蛇窟內狼藉一片,慘叫連連。
林清才到蛇窟外就聽到裡頭傳來的慘叫聲,眸色一沉哪裡不知是何人傳來的,定然是林易之等人。
看來應該是已經遇上了。
他不再多想,快速入了裡頭。
不過片刻就看到了被赤金蟒襲擊的湯子杭兩人,至於林易之他並未瞧見,但也知道定然凶多吉少。
他側眸看了一眼邊上的山壁,縱身一躍將蛇堆中的兩人給提了出來,最後落至出口處。
一條三階赤金蟒見此快速襲來,可卻被不知何處竄出來的獻天縷纏繞,最後切成數段肉塊,血撒了一地。
“你們沒事吧?”他瞧著驚魂未定的兩人出了聲。
也正是這一聲詢問,湯子杭回過了神,他抬頭看去見是林易之喚著四哥的人,下意識也喚了一聲,“四哥?”
一聲四哥擾的林清皺起了眉,不過他並未多說,隻道:“其他人呢?”話落又去看四周。
獻天縷已經將附近的赤金蟒全數絞碎,空氣中彌漫著濃濃血腥味,蛇屍遍布洞內,觸目驚心。
這也使得還未衝上來的赤金蟒不敢再來,反而是都回了裡邊的山洞。
林清一見也知曉女修所言的那條七階赤金蟒就在裡頭,而林易之應該也在裡邊,至於是死是活無人知曉。
他不等湯子杭出聲,收了獻天縷就去了洞口。
“彆過來!彆過來!”
也在同時,裡頭傳來了急促的慘叫聲。
林清聽出了是林易之的聲音,快速入了裡邊兒,一眼就看到了盤旋於洞內的赤金黑蟒。
至於林易之此時就站在角落中,而賀雲飛倒在地上受了重傷,想來方才在湯子杭逃離後此處發生了一場惡戰。
但兩人同赤金黑蟒實力懸殊,一個小小築基如何同處於元嬰七階的妖獸對抗,不過就是淪為腹中物罷了。
他從女修口中也是知曉這兒藏了條七階的,可卻沒有想到這條已經是七階後期,且竟是生的如此巨大。
眼見赤金黑蟒即將將林易之給吞吃,他不再多想,手下油紙傘一攥猛然襲向了赤金黑蟒。
油紙傘在半空中撐開,直接卡在了赤金黑蟒的口中。
但這傘根本撐不了多久,不過是片刻就被咬成了碎屑,可卻阻礙了它襲向林易之的舉動,隨後才揚起頭看向了林清。
顯然比起隻有築基期的林易之兩人,赤金黑蟒更喜歡林清的金丹,金黃色瞳孔染上了殺意,猛地就朝他襲去。
林清一見側身躲過,同時踏上蛇身,最後落在了洞內深處引開了赤金黑蟒。
這條黑蟒有了入八階的趨勢,如此模樣他根本就對付不了,此時也隻能先將其引開,待林易之逃離後再離開。
“四哥!”驚慌失措的林易之看到了前頭的紅衣身影,驚呼著出了聲。
林清聽到了,側眸瞥了一眼,道:“你們先走。”話落指尖一拂,獻天縷拔地而起纏上蛇身,紅光詫現。
赤金黑蟒的動作也被獻天縷阻礙,同時還有刺耳的嘶吼聲傳來,獻天縷緊緊纏著仿佛要將它的皮肉撕開。
隻是這條赤金黑蟒已是七階妖獸,外皮堅韌無比,饒是獻天縷都無法將其撕碎。
更甚至,獻天縷隱隱有被壓製的趨勢。
隨著赤金黑蟒的掙紮,林清緊皺的眉頭也愈發厲害,他知道要不了多久獻天縷就會被掙脫。
林易之見狀下意識就要靠前,可衣擺被賀雲飛拉住。
“彆去”賀雲飛用著低沉的嗓音出了聲,胸口的疼痛使得他的話音還帶著一抹顫意。
也正是如此,林易之知曉他的情況不容樂觀,讓赤金黑蟒這麼一甩怕是骨頭都斷了,再不出去可能真的要死在這兒。
他又看了一眼不遠處,好一會兒後才背著賀雲飛逃離了此處。
湯子杭已經拖著手上的劉宇到了洞外,他見劉宇身上湧來一陣黑暈,知曉這是赤金蟒的毒素。
慌亂之下,他從儲物袋中取了解毒丹。
雖然不知道這解毒丹有沒有用,可若是不吃,怕是連陵城都回不去。
但也不知是不是太過慌張,以至於解毒丹撒了一地,好一會兒後才顫著手撿起一顆喂到了他的口中,“劉宇你撐住,你不要有事啊,撐住啊!”說著竟是哭了起來,顯然是被嚇得不清。
雨幕之下,兩道身影顯得格外落寞,哭聲夾雜著雨聲惹人心疼。
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同樣是在家中嬌養慣了,無論什麼事都有前頭的哥哥姐姐處理根本輪不到他們。
而現在麵對生死攸關,竟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正當他不知該怎麼辦時,洞內傳來了腳步聲,下一刻就見林易之從裡頭跑了出來,背上還背著賀雲飛。
許是傷的極重,賀雲飛的麵色慘白的有些不像話,若不是能夠察覺到他的氣息,甚至都要以為已經死了。
他看到衝出來的兩人,眼中的淚水戛然而止,驚呼著道:“易之!”
“子杭!”林易之也看到了他,背著賀雲飛就到了他的邊上。
隻是才將人放下,他卻又闖入了洞內,不顧湯子杭的喊叫。
四哥,四哥
林清知曉幾人應該是已經逃出去了,不打算再此處多停留,又將獻天縷收緊了些,這才飛身準備離開。
可也才有動作就見洞口出現一道身影,竟是應該已經離開的人,林易之。
“四哥我來幫你!”林易之看著裡頭的模樣喊出了聲。
也正是這一聲,本就被獻天縷纏繞無法掙脫而暴怒的赤金黑蟒愈發厲害,巨大的蛇尾快速一掃就掃向了林易之。
林易之看著突然襲來的蛇尾,驚慌地喊了一聲,“四哥!”
“林家的人!”林清對於這人突然回來很是不悅,可見蛇尾即將掃中林易之還是動了手,雪劍自劍袋內飛出。
轟然間便擋下了蛇尾,可強勁的氣流卻仍是擊在了林易之的身上,猛地被甩出去撞在了山壁上。
一口血水自林易之的口中吐出,整個人也摔在了地上,沒了動靜。
林清此番接下赤金黑蟒的攻擊已然是分了神,也正是如此赤金黑蟒突然掙脫獻天縷直接咬住了他的身子,尖銳的獠牙仿佛要將人完全撕碎般,鋒利無比。
赤金黑蟒仰頭,血口一張就要將人整個兒吞下去。
“雪劍!”
在那千鈞一發之際,雪劍猛然化為流光落入了手中,直接刺入了赤金黑蟒的下顎處。
也是在頃刻間,一陣劍氣湧來,赤金黑蟒身上湧現寒霜,被完全凍住。
而林清的半個身子已經在蛇口內,隻要鬆手就會滑入蛇腹,巨大的沉重力好似要將他完全拖下去。
他知道雪劍隻是暫時控製住了赤金黑蟒,畢竟這條蛇已經是七階的,他也不過才金丹期。
掙紮間他從蛇口中爬了出來,落在地上。
而在這時,覆蓋在蛇身上的冰霜開始融化,最後全數消失。
得了自由的赤金黑蟒直接朝著他再次襲去,一陣衝力下,轟然撞在了山壁上。
也不知是不是撞到了何處,林清下意識皺起了眉,麵色也漸漸地慘白了起來。
他用劍抵著蛇口,腥臭味也隨著赤金黑蟒的嘶吼聲下湧出,那仿佛深淵的深喉更是讓人難以對視。
巨大的蛇身盤旋著,快速一掃,山壁出現了裂痕,隱約間有了坍塌的跡象。
林清抬頭看向了山頂,眸色一沉便見獻天縷出現在山頂裂縫處,下一刻一塊巨石從上頭掉了下來。
巨石砸中赤金黑蟒,吃痛的嘶吼聲傳來,快速掙脫雪劍不斷地掙紮著。
也正是如此,林清才有了一絲喘息的機會,不再多留提起昏迷不醒的林易之離開了此處。
赤金黑蟒被掉落的石塊纏住,這也使得它沒有去追林清,後頭又被獻天縷捆綁,最後也隻能看著兩人逃離。
外頭的雨下的極大,林清在離開蛇窟的刹那察覺到有什麼襲來,下意識就要躲開。
可身子一僵竟是沒有第一時間躲開,以至於被來者一拳打在腹部,劇痛使得他往後退了一步,險些站不穩。
而這抹劇痛最後甚至湧上心頭,使得他本就蒼白的麵色愈發的厲害,一度緩不過來。
注意到來者的攻勢再次襲來,他終於是躲開一把攥住了來人的手。
可還不等他多說半句,來人猛地一揮手使得他再次往後退去,眉頭緊皺片刻後才抬頭看去,發現竟是林羽之。
林羽之還想在動手,可目光卻是瞥見了被林清提在手中的林易之,伸手將其給奪了回來。
隻是林易之被赤金黑蟒傷著昏迷不醒,挨在他的懷中也沒個動靜。
注意到這兒,他抬頭看向了林清,冷眸厲喝著道:“林安你竟然帶小六來這兒,你是不是想殺了小六,明知赤金蟒如今根本不容任何人近身你居然還帶小六來這兒!”
他說著又去看懷中的林易之,見他麵色愈發的蒼白,輕撫了撫他的麵龐,“六弟你醒醒,哪兒傷著了,彆怕,是二哥來了,二哥帶你回家。”話落才抱著林易之起了身。
隻是他並沒有直接離去,而是再次看向了林清,也是這時竟發現林清的麵色有些差。
不過對此他毫不在意,冷聲道:“林安你還是和以前一樣,真惡心,林家怎麼就出了你這麼個廢物,真是林家的恥辱,如今竟然還動手到自己的六弟身上。”
他說著心底的怒意也是愈發的深,看著林清的目光也都是厭惡。
原以為這世間當真有如此相像之人,像的甚至分不出誰是誰。
可他發現並不是,因為這兩人根本就是同一人。
若不是大哥的一番話,他可真是要信了林清的鬼話,什麼家中無一人,什麼早已死了不過就是拿來誆騙罷了。
他知道林清對林家有怨,可不過就是個資質差的廢物,有什麼資格生出怨恨,有什麼資格對林家的人動手。
要怪就隻怪他沒那個命偏又生在林家,怪隻能怪他自己。
林易之是他們寵著長大的,現在卻被林清傷的如此重。
這也使得他對林清的厭惡愈發的深,片刻後才道:“若六弟有什麼事,林安我第一個要你的命。”話落才轉身離去。
隨著他的離開,賀雲飛等人也被林家前來的人帶走,他們想要解釋可卻是半句話都沒能出口,因為林羽之已經帶著林易之乘風離去。
蛇窟前也隨之靜了下來,隻餘下林清一人。
他什麼話都未言,隻聽著幾人離去的聲音,直到周圍隻餘下了雨聲才有了動作。
落在身側的雙手不自主的輕顫著,雨水順著指尖落在地麵,有漣漪緩緩而來。
而他的眼前卻是一片黑暗,就在林羽之拂開他的動作後不久,他就發現自己看不見了,想來應該是同赤金黑蟒的毒有關。
毒素的蔓延不僅僅使他看不見四周,就連聲音也漸漸消失,到最後四周寂靜的好似無人之境。
他挪了挪步子,手抵在麵上,試圖將眼前的黑暗拂去。
可過了許久,卻是半分要散去的模樣也沒有,眼前仍然是漆黑一片。
直到片刻後,他才取了顆解毒丹吃,值得慶幸的是,他先前收元化丹的時候順手要了幾顆解毒丹。
原是想著有備無患,說不定下回又會接取毒霧林的任務,解毒丹必不可少。
但沒想到,解毒丹不是用在毒霧林而是用在了赤金黑蟒上。
他顫抖著手將解毒丹吃了下去,毒素麻痹的身子稍稍緩了過來,眼前也不再是漆黑一片有了些許光亮,直至徹底恢複。
蛇窟前早已空空如也,方才還在怒斥他的人已經離開。
他沒有去在意,從很早以前他就知道那個林家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甚至巴不得他死。
所以他不需要林家的安撫,更不需要林羽之的關心。
恍惚之下,他挪著步子離開了此處,而那一身衣裳紅的好似快要滴血般妖豔動人。
回輕雲洞府已是片刻後,他一步步朝著蓮池走去,身形纖細在雨幕下顯得格外憔悴,麵色蒼白如紙使得他整個人好似沒了魂般,步子極其淩亂。
他看著不遠處的蓮池,半疏海棠在雨幕下緩緩顫動,雨水順著枝葉落於池中,一陣陣漣漪在池水中湧現。
也在這時,他的眼前再次陷入了黑暗,一抹腥甜自喉間湧了上來,下一刻直接吐在了地麵。
而他也在幾個踉蹌間跪在了池邊,再次湧上來的血水徑自吐入池中,麵色也愈發的蒼白。
他沒想到七階赤金蟒的毒如此厲害,解毒丹都化不了。
看來真是要命喪輕雲了。
眼前的黑暗使得他不由得低笑了笑,可下一刻喉間又有血水湧了上來。
他快速伸手捂住嘴,試圖將那些血壓回去。
可血水卻是順著指尖溢了出來,一雙手很快就被染紅。
也正是如此,他的思緒終於是支撐不住,身子一顫直接摔入水中。
噗通——
落水聲傳來,紅衣徹底沒入水中。
冰冷的氣息也隨著落水瞬間滲入他的五臟六腑,使得他本就恍惚的思緒愈發的恍惚,最後直至消散。
白之如注意到了落水聲,他在水底瞧見了那一襲在水中飄動的紅衣,隻以為是林清下水來陪自己玩了。
他有些開心地遊了過去,抱著林清的身子就貼上了他的頸項,親昵的廝磨著。
直到片刻後,他才抱著人出了水,歡喜地喚了一聲,“阿清。”
隻是回應他的隻有清雨的淅瀝聲,其他的便是什麼都沒有,靜的有些可怕。
這也讓他有些迷糊,低眸看去見林清靠在他的肩頭,身子癱軟的沒有一絲動靜。
“阿清?”他低低地又喚了一聲,可林清仍是未出聲。
他以為林清這是睡著了,畢竟先前也有在他懷中睡著的一幕,動作也小心翼翼了起來,深怕會將他給吵醒。
但又怕這麼在水中會睡得不舒服,他抱著林清去了水邊上,瞧著他安靜地睡在自己的懷中,心裡邊兒好似染了蜜糖般甜蜜。
此時的林清沒了往日裡的疏離,嬌弱的好似一碰就會碎,全身心依附著他。
這讓他愈發的歡喜,低眸靠在了他的額間,同時還悄悄地在他的唇上偷了個吻。
也是這時,他嗅到了一陣血腥味,更有血色自林清的發絲間溢了出來。
看著這突然出現的血水,他疑惑地伸手想要將其拂開,深怕會擾著林清。
可在探出手時他卻發現自己的手上也都是血,紅的甚至將他的瞳孔都染上了血色,此時正一滴滴落在林清的臉上。
看著林清愈發蒼白的麵龐,他終於是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眼中帶上了一抹驚恐,“阿清”
他有些喊不出話來,雙手上的血水讓他甚至連呼吸都有些停滯,心尖好似被撕開般疼的厲害。
恍惚間,他動手去解林清的衣裳,想要看看怎麼了,為什麼會流血。
可他根本不會解,以至於看著上頭的腰帶哭出了聲,“阿清,阿清我不會解,阿清”
哭聲不斷,後頭還夾雜著一聲聲嘶喊聲,喊著要怎麼解。
*
作者有話要說:
注:三四十尺差不多是十多米長。
第 63 章 喜歡和阿清生小魚
白之如哭著將人抱在懷中, 無措地喚著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而池麵的血色也是愈發的厲害,到最後池邊已經被血水染紅, 觸目驚心。
他也終於是扯開了林清的衣裳, 可在看到林清背部那一道被獠牙刺穿的窟窿時, 手都顫抖了起來。
傷口極深, 甚至隱約穿透了林清的腹部, 周圍已經泛起了駭然的青紫色,好似要將他完全吞沒一般。
“阿清?”白之如看著那個血窟窿隻覺得心尖一陣抽痛,甚至不敢去觸碰。
他不知道該怎麼辦,輕撫了撫林清的麵龐, 哭著道:“阿清你醒醒, 阿清你醒醒好不好,我不生小魚了, 我再也不要生了,阿清你醒醒好不好,我以後會很乖,阿清”
哭聲在輕雲洞府外回蕩, 裡頭染滿了他的無措與害怕,怕的隻敢緊緊地抱著, 怕他會突然消失。
可無論他如何喊, 懷中的人卻是連半分聲息都沒有,身子也愈發的冰冷。
白之如自然也注意到了,乖乖地窩在他的頸窩處,將人又抱緊了些, “阿清不怕阿清不怕, 誰也不能把阿清搶走, 誰也不能。”說著還輕咬了咬他的頸項,在上頭留下了個細小的牙印。
可這些牙印如何都不夠,他又咬上了林清的鎖骨處,同樣的在上頭添了許多。
在看到身上的血跡時,他會將其舔去,一點點毫無保留。
紅衣也隨著他的動作漂浮在水麵,白皙纖細的身形映入眼簾,身上的血跡已經全部被他舔去,乾淨的仿佛從未受過傷一般。
可後背那個還在滲血的血窟窿卻又告訴他,受傷了,而且傷的極重。
他沒有去理會而是靠在了林清的耳畔邊,仿佛是在纏綿般親昵的在他的耳畔落下細碎的淺吻,最後這個吻又落在了他的唇上。
一點點的親吻安撫了他不知所措的情緒,待片刻後才起了身。
蒼白的唇隨著他的親吻有了些許血色,但很快卻又慘白一片,薄唇微啟染上了一抹水潤。
他看了一眼後才去看自己的手腕,仿佛是在尋著什麼看了好一會兒,直到片刻後才動手在上頭劃了一道血口。
帶著奇香的鮫人血也在瞬間溢了出來,一點點滴在林清的唇上,順著又落入了口中,好似雪地中盛開的血梅般,驚豔無比。
隻是這血也不過一會兒卻又止下了,傷口已經愈合。
白之如見狀眸色一沉,再次動手在上頭劃出了個更深的傷口,使得血水猶如流水般不斷落入林清口中。
但他又怕傷口會再次愈合,所以他動手扯開了傷口,使其不會立馬愈合。
隨著鮮血的滲透,林清背後的血窟窿竟是開始愈合,可身子卻仍然是極其冰冷。
白之如又在手腕上割了一道口子,使得血水流的越來越多,而他的麵色也蒼白了起來。
可他是一點兒要停下的跡象都沒有,反而是越割越多,到最後兩隻手上都布滿了傷口。
但因著傷口會愈合,所以這些傷瞧著並不重。
直到血窟窿完全消失,後背光滑的仿佛從不曾有過傷,他才收了動作抱著林清出了池子。
這兒太冷了,他怕林清會不舒服,打算抱著他回洞府去。
可他哪裡會走路,最後隻能抱著人在地上爬,一路爬去洞府。
這一路下來,他怕會弄傷了林清,以至於一直護著,而他的魚身上卻是布滿了傷痕。
因著失血過多,傷痕愈合的速度不再如先前那般快,手腕上幾道傷痕到現在也隻愈合些許,並沒有完全消失。
可他不在意,托著林清就放在了床上,最後自己也跟著爬了上去。
學著林清以往給他蓋被子的模樣,也乖乖地蓋在了林清的身上,一副怕會凍著他的模樣。
他看著林清仍然極其蒼白的臉,小心翼翼地靠在了他的耳畔,低低地喚著,“阿清,阿清,阿清”
一聲聲喚著,裡頭還夾雜著些許眷戀,惹人心疼。
直到許久後,輕喚聲才散去,他蜷縮在林清的懷中沉沉睡下,可雙手卻緊緊地抱著,如何都不肯鬆開。
洞府內隻餘下了淅瀝的雨聲,很是寂靜。
林清醒來時已是深夜,他的思緒仍是有些恍惚,身子更是疲憊的完全動彈不得。
可除了無儘的疲憊外卻是連一絲疼痛都沒有,這讓他很是不解。
昏迷前赤金蟒的毒素已然蔓延至心口,要不了多久他就會毒發身亡。
即使僥幸逃過毒發,可背後那個被赤金蟒牙齒刺穿的窟窿也會要了他的命,但現在他發現自己卻是一點兒被刺穿腹部的疼意都沒有。
這讓他愈發的恍惚,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死了。
他緩緩睜開了眼,但因著疲憊以至於他連睜眼都覺得累,入眼便見洞府頂上的山石壁。
隨後他又看了一眼四周,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回了洞府。
也是在同時,身上傳來了一番動靜,白之如蜷縮著身子又往他的身上挨了些,最後完全埋首在了他的發絲間。
注意到這兒,他側眸看了過去,見白之如安靜地睡著,但也不知遇到了什麼麵色有些慘白,眉宇緊皺儼然是睡得極其不安生。
他用著僅剩下的力氣抬起了手,緩緩撫上了他的麵龐,將散落在他耳畔的發絲捋到了耳後,露出了他風華絕世的麵龐來。
許是察覺到了他的動作,白之如睜開了眼,在看到近在咫尺的林清時,他的眼中湧了一抹紅暈,竟是哭了起來。
“怎麼哭了?”林清見他突然哭了,以為這是睡覺做噩夢給嚇著,低笑了笑。
但因著傷勢過重,哪怕傷口已經消失卻也耗損了他太多的元氣。
這也使得他出聲時的話音無比沙啞,那一抹笑更是極其憔悴。
“阿清我以為你不要我了。”白之如聽著他的詢問哭的也愈發委屈,下一刻緊緊地將他抱在了懷中,委屈地像個受了欺負的小孩兒。
林清被他這麼一抱有些喘不上氣來,可聽著他的哭聲時卻又忍不住笑了一聲,隨後才伸手撫上了他的後背。
隻是他這還未安撫一會兒,白之如卻又起了身,並且探出了自己的手腕。
上頭還留著些許傷痕,但比起剛劃開時要小上許多。
他也隻看了一眼就又在上頭劃了一道,血水直接溢了出來,最後落在了林清的口中。
也正是如此,林清被他的舉動給愣著了,直到口中傳來血腥味才回過了神。
恍惚間他伸手便要製止,可卻被白之如給按了回去。
這也讓他愈發的恍惚,想要掙紮可身子太過虛弱以至於什麼都做不了,最後隻能下意識去吞咽口中的鮮血。
“阿清多喝點,這樣就不疼了。”白之如將手腕上的傷口又扯開了些,瞧著自己的血水落入林清的口中笑了笑,隨後還會將濺灑在林清唇邊的血水舔去,很是曖昧。
而林清此時也明白了這人的意思,竟是要他喝鮫人血。
他想到自己的身子,如此大的一個血窟窿就是不死也得殘了,就算是要醒也絕不會這麼快就醒。
可他這會兒除了身子比較疲憊外卻是連一絲疼意都沒有,並且還醒了。
此時又見白之如喂自己喝鮫人血,頓時明了發生了何事,定然是自己受傷白之如割了手喂自己喝血。
而手腕上留著的傷痕,應該也是白之如割開手腕後留下的。
不知怎得,他隻覺得心都顫了起來,尤其是看著白之如略微蒼白的麵龐。
從來沒有一個人在意過他,更沒有人會怕他疼,哪怕他快死了都沒有人來理會過他。
林家更是恨不得他從未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就連他的母親他的兄長他的父親都不曾有過,三百年來他從未聽過一句安撫一句心疼。
就如同此行一般,他被赤金黑蟒咬入口中險些命喪蛇腹,後背的傷更是差點要他的命。
可林羽之卻是一絲都沒有發現,甚至還對他動了手。
比起被赤金黑蟒咬傷的疼,他發現林羽之的話更疼,同樣都是林家的人可他在林家眼裡不過就是一條狗。
正是他這條狗,白之如卻是為他哭為他擔憂,甚至還喂他喝鮫人血。
他不知道自己的傷到底喝了多少,但看著白之如的麵龐也知曉定然極多,這個人為何要待自己這般好。
不過就是彆人眼裡的一條狗,為何?
恍惚之下,他出了聲,“為何要待我好?”
“恩?”白之如這正打算再去割自己的手腕,因為他發現傷口又開始愈合了,休息了一會兒傷口愈合的速度也漸漸快了起來。
這也使得他沒有聽明白林清的話,迷糊地低應了一聲。
又見林清的唇上還染著些許血水,下意識低下了頭,輕探著舌尖舔了舔。
唇上沒了先前的冰涼反而是帶上了一抹暖意,想來同林清醒了有關係。
他很喜歡林清身上的溫度,不同於他的冰涼,林清身上總是暖暖的讓他很是貪戀。
“好喜歡阿清,好喜歡好喜歡,阿清”
低喃聲伴隨著親吻傳來,隨後又探入了林清的口中,小心翼翼地卷著他的舌尖纏綿。
喜歡?
林清已經不是第一次從白之如口中聽到這兩個字,可哪一次都沒有同現在這般讓他心動。
原來也有人會喜歡自己,喜歡的怕自己死了,喜歡的甚至願意拿命來救自己。
會擔心自己,會問自己疼不疼,會因為自己不理他而哭。
他低低地笑了笑,沒有出聲更沒有推拒而是緩緩閉上了眼,任由纏綿一點點將他拖離那一片漆黑不見底的深湖。
白之如原也隻是想偷一個吻,可見林清沒有出聲甚至沒有推拒,下意識睜眼瞧了瞧。
見林清閉上了眼,儼然是放任他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他也沒有去多想,隻覺得很是歡喜。
如此之下,他也不再小心翼翼而是吻的愈發深入,纏綿著要將其完全藏起來。
洞府內傳來了兩人纏綿的細碎聲,被褥也隨之落下,一雙玉足映入眼簾,白皙的好似玉石般溫潤。
林清本也隻是放縱他的親吻罷了,誰曾想好似有些亂了套,尤其是這人幻化的雙腿。
“阿清”
一聲輕喚傳來,好似魅、惑般將他的思緒全數拂散,晃的他眼中布滿了迷茫。
他知道是白之如又用了他的聲音,原本應該出聲嗬斥才是,可也不知是被聲音晃了神亦或者真的縱容了,他沒有出聲,隻微啟著唇喘著氣。
隻是下一刻卻被一陣劇痛擾的清醒了過來,眉頭一皺看向了眼前的人,“白之如!”
“阿清。”白之如聽著他的一聲喚輕眨了眨眼,抬眸見他麵上布滿了汗漬,眉頭更是緊皺著儼然是疼的難受。
他乖乖地在上頭吻著,試圖減輕些,隨後又趴在林清的身上沒敢再鬨了。
可他不鬨了,林清卻仍是被擾的渾身發顫,畢竟這人還同自己相融著。
這也使得他攥著白之如衣裳的手都泛起了白暈,好似要將其撕碎般,許久不曾鬆開。
直到片刻後他才稍稍緩了過來,同時心中竟是湧上了一絲不屬於他的思緒,從未有過的念想瘋狂襲來。
頸項上的親吻還在傳來,無一不是在摻食著他思緒,美眸半闔著輕喚了一聲,“白之如”
也不知是身子太過疲憊,還是真的動了情,他這一聲輕喚帶著無限的嬌柔,眉眼間沒了往日裡的淡漠反而是多了一分嬌氣。
他不是不知道雙修時會是個什麼感覺,可卻不知道原來真正雙修時是這樣的。
這也使得他思緒愈發恍惚,微仰著頭任由纏綿落在頸項上。
白之如見此哪裡不知怎麼了,笑著又喚了一聲,“阿清。”這才有了動作。
洞府內傳來了極淺的聲音,伴隨著清雨緩緩而來,很是悅耳。
而兩人這麼鬨下去很快就入了夜半,涼意湧入洞府,可下一刻卻又被拂去了。
林清這也才恢複哪裡有什麼力氣,此時隻能無力的趴在床榻上,一雙手疲憊的倚在邊上。
他有些恍惚地看著自己的手,青絲纏繞在上頭,就如同自己同白之如那般纏在一塊兒。
注意到白之如的手按在自己的腰上,知曉他是要做什麼,下意識蜷縮了起來,薄唇微啟,“彆彆留著”話音很是沙啞。
可這話也才落,暖意便已經湧了上來,深怕會消散般甚至還緊緊地依偎著不肯讓其溢出去。
他疲憊地閉上了眼,本就因為傷勢而虛弱的身子此時是愈發厲害,恍惚間竟是睡了過去。
“阿清?”白之如注意到他沒了動靜,低身倚了上去。
見他的麵容上染滿了汗漬,發絲就黏在上頭。
他小心翼翼地伸手將其捋到了耳後,那張仍是有些蒼白的麵容映入眼簾,眉宇間還帶著一抹憂色。
知曉這是睡著了,他沒敢再動作而是乖乖地貼在他的耳畔,廝磨著輕喚了幾聲。
好喜歡和阿清生小魚啊。
他低低地念著,嘴角的笑也是愈發的深,好半天後才從他的身上爬了下來接著將其抱在懷中,打算睡下。
隻是才閉眼他卻又想到了什麼,睜眼看向了林清落在身側的手,攥著就給掛在了自己的腰間,這才歡喜的纏著林清安心睡下。
洞府內很快就靜了下來。
林清這一覺睡得有些久,雙修後的疲憊加上傷勢過重後的虛脫,使得他醒來時已是三日後。
可儘管如此,他還是覺得渾身疲憊,手都有些抬不起來。
待片刻後,他才緩緩睜開了眼,入眼時有些恍惚但片刻後便恢複了清明。
眉心隱隱作痛,他伸手輕揉了揉,這才坐起了身。
被褥散落露出了他白皙的身子,上頭染著一個個漂亮的紅痕,數不勝數。
他待眉心的疼意稍稍散去才看向了四周,空曠的洞府內很是寂靜,白之如並不在。
又四下尋了尋,仍是未見到白之如,他才掀了被褥下床。
但也不知是不是身子太過虛弱,剛落地他就因為雙腳發軟直接給跪坐在了地上,身後更是有異樣襲來。
他知道是怎麼了,可不就是白之如給鬨出來的。
不過他這會兒沒有心思去理會,隻撐著床榻又給坐回到了床上,身子也是愈發的疲憊。
也是在這時,洞府外傳來了動靜。
他抬眸瞧了過去,見白之如挪著身子從外頭爬了進來,手裡還端著個不知從何處尋來的瓷碗。
“阿清!”他瞧見了坐在床邊的人,歡喜地喚了一聲,下一刻直接爬到了邊上。
不過他沒有立馬坐上去而是小心翼翼地把瓷碗擺在了床上,這才跟著也坐了上去。
端著瓷碗他遞到了林清的跟前,笑著道:“阿清吃。”
“恩?”林清正疑惑著這人要做什麼,冷不防就看到他將瓷碗給遞了過來。
這也讓他愈發疑惑,低眸看向了那個瓷碗,隻見裡頭是一堆被碾碎了的魚肉,魚骨頭已經被剔掉隻剩下一堆肉泥。
而肉泥裡邊兒還有幾顆眼珠子,可見這人在處理的時候將頭也給一塊兒碾碎了,但不知道為何卻留著眼珠子。
他下意識輕挑了挑眉,隨後道:“這要做什麼?”
“阿清睡了好久,你吃。”白之如想到林清這一睡就是三天,深怕他餓著,將自己藏起來的魚給抓了出來。
林清聽聞也知曉何意了,隻是這魚雖然被捏成了肉泥,但卻仍是生的。
他對於生魚實在不敢恭維,再者白之如又給做成這幅模樣,就是真想吃也吃不下了。
於是他往後退了些,同時還伸手將其推開,道:“你吃吧。”話落才起身去取衣裳,準備去池中沐浴。
兩人雙修後的痕跡實在是太重,無論是哪兒都有白之如的氣息,尤其是纏綿相融的地方。
也不知道那一夜到底是幾回,他隱隱覺得腹部有些難受。
白之如聽著乖乖地應了一聲,顯然是不知道為什麼阿清不喜歡吃魚,明明魚很好吃啊。
他用手沾了些魚肉就往口中塞,同時還攥出放在腰間的一封信,將手上的肉沫全抹在了上頭。
待抹乾淨後,他才繼續吃,很是乖順。
林清穿了裡衣後看向了白之如,見他埋首在瓷碗中自顧自吃著魚肉,模樣顯得很是有趣,下意識低笑了一聲。
隻是下一刻他就看到了被白之如隨意丟在邊上的信件,疑惑地走了過去,“這是什麼?”將其取了過來。
“恩?”白之如迷糊地應了一聲,接著從瓷碗中抬起了頭,舌尖舔去了唇邊的肉沫這才看向林清手上的信件。
他先是搖了搖頭,隨後卻又想了起來,道:“嗖的一下,飛過來的。”說著還指了指洞府外,同時還做出了信件飛過來時的模樣。
“飛來的?”林清聽著他的話低喃了一聲,隨後才將信給拆開了。
裡邊兒除了信外還有一枚玉佩,上頭刻著個‘林’字。
林?
他看著手中的玉佩眸色都不由得暗沉了下來,也不知是想著什麼,竟是許久不曾動作。
“阿清?”白之如察覺到了他的異樣,丟了手中的瓷碗就爬著坐到了他的懷中,摟著他的頸項依偎了上去。
待坐穩後他又張望著去看林清手上的玉佩,上頭刻了個字,可他不認識,迷糊地又去看林清,“阿清這是什麼?”
隨著他的一聲詢問,林清也隨之清醒了過來。
他見白之如乖順地坐在懷中,此時正一臉好奇地瞧著自己。
笑著搖了搖頭,他並未多說什麼而是打開了那封信。
若說在看到玉佩時他還抱著一絲希望,想著天下姓林的多不勝數,興許這枚玉佩也是哪個林姓人家送來的。
可看著信件內的內容他清楚這枚玉佩就是陵城那個林家,而寫信的是他那位大哥,林曦之。
林曦之啊。
這個名字還真是遙遠,遠的都要記不清了。
還以為他林家的人應該都記不得自己了,原來都記得,林羽之記得林易之記得,就連林曦之都記得。
可就是都記得,這三百年來他也不曾見過一個林家人。
想著這兒,他眼底的暗色也愈發的深,可最後這些全數化為了疲倦,眉眼間更是染滿了憂色。
原來已經過了三百年。
白之如瞧見了他眼中的憂色,側眸又去看那封信。
雖然他不知道信上到底寫了什麼,可從林清的眼中也看出來是不高興了。
惹阿清不高興的都是壞東西。
他一把奪過了那張紙,揉成團直接給塞到了口中。
“恩?”林清被他這突然抽走信紙的動作給驚著,下意識側眸看去。
*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榜單的原因,明天的更新估計會是下午,抱歉(。?_?。)
第 64 章 阿清瘦了
就見白之如已經將信紙給塞到了口中, 此時正順著喉嚨往下咽。
但也不知是不是嗆著了,他低低地咳嗽了兩聲,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直到片刻後, 他才將其都給咽了下去。
林清見狀眉宇微微一挑, 道:“咽下去了?”
“恩。”白之如應著點了點頭, 隻是下一刻卻是又縮起了脖子, 儼然一副做錯事的模樣。
他小心翼翼地扯了扯林清的衣裳, 撇著嘴低聲喚著,“阿清。”
“你還委屈。”林清瞧著他滿是委屈地可憐樣有些哭笑不得,這吃了信的是他委屈的也是他。
就是他有些不解,怎麼還喜歡吃紙了, 難道是魚吃多膩了, 想換換口味?
疑惑之下,他道:“為什麼吃這個?”
白之如聽聞輕搖了搖頭, 身子一軟就往他的懷中依偎,低低地道:“它惹阿清不高興,阿清彆生氣,我把它吃了就不會惹阿清了。”說著還輕笑了笑, 依偎著也愈發的靠近,貼著他的頸項廝磨著。
白皙的頸項上留著他親吻後的痕跡, 更甚至還有屬於他的氣息, 很好聞,讓他覺得阿清是他一個人的。
許是當真歡喜,他還輕舔了舔,後頭又順著他的喉間落下了細碎的吻, “阿清好香。”親吻下還將他本就鬆散的衣裳給鬨得愈發淩亂, 漂亮的頸項映入眼簾。
上頭同樣是殘留著點點痕跡, 清晰可見。
林清對於他的親吻也早已習慣,如今更是放縱他,以至於如此之下抬起了頭。
身子的疲憊使得他在這番親吻下很快就沒了力氣,片刻後才半倚著靠在被褥間,青絲相纏撫上了他的背脊。
異樣也隨之而來,他倚在白之如身側的雙足下意識輕顫了顫,眸色湧上一抹薄霧,啞著音出了聲,“白之如”話落清淚順著眼角落了下去。
前兩日多少因為音色有些晃著,加上元氣大傷本就恍恍惚惚,所以也沒有太過難受。
可這會兒他思緒是清晰的,以至於竟是落下淚來,哪怕被赤金黑蟒咬穿了腹部他都未曾落淚,可在雙修中竟是落了。
這也使得他皺起了眉,指尖緊緊地攥著白之如的衣裳,微抿著唇壓下了喉間溢出來的聲音。
“阿清彆哭,彆哭。”白之如看著落在自己指尖的清淚那是愈發的心疼,低眸一點點吻去他眼角的清淚,那是一點兒也不敢鬨了。
因為隻要他一鬨,林清本就蒼白的麵色是愈發的蒼白,就連唇上也都是白的嚇人。
待清淚都吻去後,他才乖乖地靠在林清的發絲間,托著他後腰能讓他好受些。
此番纏綿不過一回便散了,實在是林清的麵色太過憔悴,眉宇間的憂色也愈發的深。
白之如見狀隻小心翼翼地吻著他的麵龐,試圖將他眉宇間的憂色都吻去,摟著又抱緊了些。
隻是那抹憂色是怎麼都吻不去,竟是又讓他想到了幾日前林清也是這樣毫無聲息的依偎在他的懷中,身子冰冷的仿佛已經死了。
一想到林清死了,他漂亮的眼眶中染上了一抹紅暈,清淚一染哭著道:“阿清我不生小魚了,生小魚一點兒也不好,阿清你彆不要我,阿清”低低地哭著。
眼淚珠子隨著他的哭聲一顆顆落了下來,順著林清的麵龐就落在發絲間,奇香飄散。
林清也在他的哭聲中睜開了眼,但因著疲憊以至於抬眸都累的厲害,在瞧見這人倚在自己身上哭個不停時忍不住歎了一聲氣。
他伸手撫上了他的背脊,輕撫了撫後才用著沙啞的嗓音,道:“陪我睡會兒,好不好?”
真的好累,元氣大傷後實在不是雙修的時候,這會兒他就累的快要虛脫了。
“阿清?”白之如聽著他的話抬起了頭,見他半闔著眼看著自己,眼中還染著一抹無奈。
知曉林清沒事,他將人抱得也愈發的緊,委屈地道:“阿清你彆不要我好不好,好不好?”
“好。”林清知曉自己這要是不答應,這人怕是得哭上許久,他也就彆想睡了。
若是以往也就由著他,可這會兒他真是很累,根本沒有那個精力去陪他玩鬨。
也正是如此,他的思緒稍稍飄散了些,輕靠在白之如的肩頭閉眸睡下了。
低低的呼吸聲隨之而來,白之如聽到了,他不敢再吵而是貼在林清的耳畔,陪著一塊兒睡下。
兩人親昵相擁之中,外頭的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
林清這一覺睡得有些不大安生,但好在休養了這麼一會兒不再如先前那般的四肢無力,就是同白之如有過纏綿的地方很是不適。
他緩緩睜開了眼,見白之如就靠在他的頸窩處安靜的睡著,也不知是不是這兩日被擾著了,他的眼下竟是有一抹極淺的青暈。
瞧著這兒,他下意識伸手輕撫了撫,憶起這人說自己睡了三日,怕是一直沒睡守著自己。
這也使得他忍不住低笑了笑,輕撫著又落在他的麵龐上。
許是被鬨著了,白之如迷迷糊糊地低喃了一聲,不過卻是並未醒而是又往他的發絲間藏了些。
林清見狀嘴角地笑意也愈發的深,知曉自己再鬨下去這人怕是得被鬨醒了,那可真是一刻都消停不了了。
他收了手沒再鬨,而是將其抱到了邊上,準備下床。
可也才剛坐在床邊,他就注意到腰間被一雙手攔住,下一刻直接被拖回到了一處染著奇香的懷抱中。
與此同時,白之如也隨之壓了上來,將他死死的禁錮在懷中。
林清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給擾著了,側眸看向了身上的人,低聲道:“醒著?”
他這麼一說又瞧了瞧,可見白之如睡得極沉,儼然是沒有醒。
這讓他有些無奈,隻能挪著身子離開。
可白之如好似是有所察覺,抱著他又往懷中摟了些,這回是怎麼都不肯讓他離開了,下頜也隨之抵在了他的肩頭。
淺淺地呼吸就落在他的發絲間,還有淡淡的奇香飄來。
“阿清,阿清生小魚,阿清生”他低喃著出了聲,隨後還用自己的尾鰭纏上了林清的雙足,輕輕地廝磨著。
林清聽著他的低喃聲那是愈發的無奈,還真是滿腦子都是生小魚,睡著了都在想。
他忍不住低笑了笑,指尖也隨之落在了他的眉眼間,道:“滿腦子都是這些。”話落又是一聲低笑。
持續了好一會兒才散,他沒再起身,總歸來說這會兒都入夜了,起來也無事可做。
稍稍挪動了些身子,他伸手摟上了白之如的背脊,那一襲衣裳因著先前的纏綿早已淩亂的半掛在手肘間。
也正是如此,他這麼撫上去後就觸碰到了白之如的魚鱗,鱗片薄如蟬翼,輕撫之下隻感覺到指尖有酥麻襲來,卻是連半分刺痛都沒有。
他笑了笑,仰頭靠在了白之如的肩頭,閉眸睡下了。
等他醒來已是天明,下了多日的雨終於是停了,外頭傳來了陣陣雀鳥聲。
白之如仍是壓在他身上睡得香甜,但好在沒有同昨日那樣緊緊地纏著他,使得他連一絲動彈都不行。
他稍稍挪了些身子,這才從白之如的身子底下鑽了出來,取了裡衣穿上後才起身去了外頭。
幾日前纏綿留下的痕跡還未洗去,昨日又有了纏綿,腹部脹的實在難受。
從未同任何男子有過關係,他一時間都不知道這些留在身子裡邊兒有沒有事,可偏偏白之如非得留著還說什麼能生小魚。
他又不是女子,哪裡有生小魚的說法。
雖然無奈,可卻也隻能由著他胡言。
池水拂散了他的身上的寒意,同時也將他身上的氣息也給一同帶去,很是舒適。
他也隨著清水的浸染低下了身,最後直接沉入了水中,耳邊的雀鳥聲全數散去,靜的隻能聽到水流拂過的聲響。
嘩啦——
也在這時,有什麼東西入了水中,下一刻遊著就擠到了他的懷中。
知曉是白之如來了,他並沒有睜眼而是由著他這麼挨在自己的身上。
白之如緊緊地抱著林清,一副害怕他會突然消失的模樣。
自從那一日看到林清受傷,他無時無刻都在害怕,害怕林清會離開不要他,會死。
所以他一刻也受不了看不見林清,方才醒來時發現床邊沒了人,嚇得他方寸大亂在洞府內胡亂找著。
可他什麼都沒有找到,這才來了蓮池。
好在阿清還在,還在。
他的害怕林清多少也有所察覺,聯想到自己受傷的事,也知曉這人是怎麼了。
所以他沒有出聲,隻由著他,片刻後才睜開了眼。
“阿清。”白之如見他睜眼委屈地依偎了上去。
林清見狀低笑了笑,指尖撫上了他漂亮的眼眸,隨後才將人抱著出了水。
一襲月白鮫綃也隨著出水滑落肩頭,白皙漂亮的鎖骨映入眼簾,而那一條魚身則在水流下緩緩飄動著。
他忍不住輕撫了上去,感受著一抹涼意在指尖流淌。
很顯然他的輕撫白之如很是喜歡,眼中的委屈散去滿是嬌柔的靠在了他的頸窩處,低低地呢喃著。
“喜歡?”他以前還真沒想過去摸他的魚身,更多的都是摸摸他的尾鰭,實在是那兒一刻都停不住所以讓他很想將其給止住。
至於他的魚身極少去觸碰,此時這麼一摸才發現白之如竟是極喜歡,甚至比纏綿時更喜歡。
白之如忍不住又是一聲低喃,身子也愈發的靠近他的手,鳳眸半闔嬌氣地喚著,“阿清,阿清。”
“看來是喜歡。”林清聽著他猶如撒嬌的嗓音笑得也愈發深邃,片刻後才收手撫上了他的麵龐。
也正是如此,白之如迷糊地低應了一聲,顯然是不解怎麼沒了。
他輕眨了眨眼又往林清的懷中靠了些,注意到唇邊的手指時微微啟唇咬了上去。
隻是他怕會咬傷了林清,所以隻敢小心翼翼地啃咬,後頭才將其含著往自己的口中帶,在上頭留下了極淺的水漬。
林清看著他咬著自己的手指,那是怎麼都不肯鬆開,白皙的頸項也隨著他的吞咽輕輕浮動著。
他沒再動作,隻撐著下頜瞧著他一個人玩鬨。
也在這時,有什麼自半空中落了下來。
他抬頭看去,見是一封信,抬手給接下了。
信上隻寫了一個‘林’字,看來同先前那封一樣都是林家送來的。
不解這林家三番五次給自己遞信究竟是為了何,先前那封他也不過隻看了幾個字就被白之如給吃了,也隻知道是林曦之寫的。
現在又遞來一封,滿是疑惑之下他直接給撕開取出瞧著。
也正是他的抽手,白之如也跟著迎了上去,舔著又纏上了他的手。
林清自然也被他的動作給擾著了,低眸瞧了一眼,“彆胡鬨。”話落才去看信。
“哦。”白之如乖乖地應了一聲,同時也縮了回去不敢再去鬨了。
可瞧著那雙染著自己氣息的手,纖細的指骨漂亮的讓人心尖微顫。
他低低地呢喃了一聲,喉間輕顫著想要上前,可又怕會惹惱了林清,以至於往後縮了些沉到了水中,可目光卻仍是緊緊盯著。
待片刻後才出了水,趴著親吻著他的手背,舌尖更是輕舔著他的指骨,很是曖昧。
林清這會兒也沒有去理會他,隻低眸看著信,可越看眉間卻是皺的愈發厲害,下一刻直接將其給燒了。
林曦之想見自己。
他看著眼前被焚燒的信紙皺起了眉,眼中的倦意也隨之湧了上來。
原以為林家遞信來是為了什麼事,比如林易之。
不過信中隻字未提林易之,隻說林曦之想見自己,可見林易之並未有事。
隻是讓他不解的是,為何,為何林曦之想要見自己。
對於這位大哥,雖然不曾責罵動過他,可能夠從林曦之的眼神中看出同樣是厭惡自己,甚至比林羽之更甚。
十六年來,他甚至沒有聽過林曦之同他說過一句話,心思更是極難猜透。
而那一日蛇窟前,林羽之會如此篤定自己就是林安,他想應該是林曦之說了什麼。
他也是愈發猜不透林曦之,這人想要做什麼?
思慮了好一會兒,他仍是猜不出林曦之此行目的,疲憊地閉上了眼。
身子還未修養回來,現在又去猜林曦之的意思,他隻覺得累的渾身不適。
待片刻後,他才低身靠在了白之如的肩頭,身子骨也不由得軟了些,依偎著挨在他的懷中。
“阿清?”白之如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給擾著,但也多少察覺出他的疲憊,以至於被這麼靠著時他是連動都不敢動。
他怕自己一動就會吵醒了林清,待片刻後才小心翼翼地摟上了他的背脊,學著往日裡林清安撫他的動作輕輕地撫著。
也正是如此,林清心底因為林曦之而帶來的鬱氣稍稍散了些,同時也清楚林曦之相邀他得去。
不僅僅因為此人是他的大哥,更多的還是因為林曦之的心思連他都猜不透。
能夠在還未見到他的時候就確定他是林安,若是不去恐怕會引來諸多事。
意識到這兒,他很快便收了思緒,不再去想了。
林曦之信上定下的時間是在三日後,地點則在輕雲山不遠處的雲閣,也不知是不是為了考慮他並未定在陵城。
因著身子不適,他這兩日也沒再去天知閣而是留在洞府內修煉,身子雖好了大半可卻仍是有些憔悴。
麵色略微蒼白,使得他整個人看上去有那麼些羸弱,多日不見光就連身子也是愈發的白皙。
從被褥間起身後他就取過衣裳穿戴,可也才開始係衣帶就注意到身後傳來了一番動靜。
片刻後衣裳被扯住,低喃聲隨之而來,“阿清?”
許是才醒,話音有些暗啞,迷迷糊糊。
林清聽著了,不過他並未回頭而是繼續係著衣帶,指骨纖細白皙,很是漂亮。
窩在被褥間的白之如也從裡頭鑽了傳來,抬眸間見林清坐在邊上穿衣,挪著身子從他的衣裳底下擠了進去。
纖細的身子帶著一抹淡淡的暖香,他下意識還在上頭輕吻了吻,最後才貼上了林清的頸窩處,舒適的低喃了一聲。
可也不過片刻他卻又覺得很是難受,嘟囔著動了動身子,竟也是好一會兒停不下來。
也正是如此,林清被他鬨得連身衣裳都穿不好,低眸間見他皺著眉一臉的不舒服,伸手輕撫了撫他的後背,“怎麼了,又長針了?”
“阿清。”白之如聽著他的話也終於是醒轉了過來,薄唇一瞥輕搖了搖頭,隨後才看向了身前的人。
白皙俊美的麵容上還帶著一抹淺笑,但也不知為何,他這麼瞧著林清時隻覺得他好似瘦了,摸著有些膈手。
許是為了認證是不是真的瘦了,他摸了摸林清的腰,後頭還摸了摸他的腿,真是瘦了。
是因為沒有吃東西所以瘦了嗎?
想著這兒他又纏上了林清的身子,低眸靠在他的頸窩處,心裡邊兒有些悶悶的。
林清見他突然不高興下意識低笑了一聲,不過他也沒說什麼,又取了一身衣裳準備穿上。
不過這白之如就鑽在他的衣裳間,衣帶也是沒法係,隻能等一會兒再係。
也是在同時,挨在他懷中的人卻是突然有了動靜,下一刻直接從衣裳間退了出來,爬著就下了床去了小潭邊。
漂亮的尾鰭拂過地麵,留下了些許極淺的水痕。
他看著突然去了水潭邊的人也沒多想,隻當他是缺水了,起身將裡衣外裳都給穿上。
紅衣染著海棠花緩緩落於地麵,青絲束著發冠,紅綢穗子垂落,掩去了他麵上的憔悴可卻多了一抹嬌弱。
“阿清。”
也在這時,身後傳來了白之如的輕喚聲,疑惑地回眸看去。
就見腳邊不知何時擺了幾條魚,因著離了水此時正一個勁的撲騰,試圖逃回去。
至於白之如手上同樣也攥著一條魚,不過此時已經被開膛破肚清理了魚肚,正往他跟前遞。
瞧著這一幕,他微愣了片刻,隨後才疑惑地道:“怎麼了?”
“阿清瘦了。”白之如應著他的話出了聲,同時還伸手攬上了他的腰,隔著衣料輕吻了吻他平坦的小腹,隻覺得愈發難受。
之前摸著時就覺得瘦了好多,此時林清這麼站著他發現更瘦了。
他委屈地埋首在林清的腹部,雙手緊緊地抱著他的腰,好似是在害怕自己一鬆手就會消失一般。
而他的一番話卻是惹得林清愈發愣神,尤其是那句瘦了。
瘦了嗎?
他下意識低頭瞧了瞧,可卻是瞧不出什麼來。
這讓他有些哭笑不得,連他自己都瞧不出來瘦了還是胖了,白之如竟是瞧了出來。
可看著白之如這麼一副委屈的模樣,他卻又無奈地歎了一聲氣,指尖緩緩撫上了他的發絲,道:“過兩日就能長回來了。”
“真的嗎?”白之如聽著他說會長回來抬起了頭,漂亮的眼眸中也都是歡喜。
林清笑著點了點頭,這還用得著騙人嘛,多吃些東西不就長回來了。
他隻是辟穀又不是不能吃東西,哪裡有什麼真的假的。
不過這話他可沒有說,不然一會兒這人說不定就得哭,眼眶都紅了。
注意到這,他稍稍低下了身,指腹輕輕抹了抹他的眼尾,那兒染著一抹紅暈,很是漂亮。
以往也不是不知道白之如生的好看,但此時才發現這張臉當真是有魅惑人心的模樣,甚至不需要用音色、誘、惑,這張臉便可以。
他此時也有些晃神,低眸在他的鳳眸間落了個淺吻。
“阿清?”白之如瞧著他的淺吻低低地喚了一聲,但也不過片刻便伸手摟上了他的頸項,微仰著頭迎上了他的吻。
唇齒纏綿之下還帶著醉人的芳香,久久不曾散去。
林清這離開輕雲洞府已是片刻後,哄著白之如留在洞府花費了些許時候,這也使得他到雲閣時已然接近正午。
但好在還不算太晚,同林曦之約定的時間便是正午。
入雲閣後有夥計引著他去了三樓,相比較一樓的嘈雜,三樓是靜的出奇。
夥計將他送到了一處隔間外,隨後便退下了。
林清看著眼前緊閉的殿門,低眸思慮了片刻,這才伸手準備敲門。
“進來吧。”
可還未等他動手,裡頭到是先傳來了聲音,清淺低沉。
*
作者有話要說:
第 65 章 永和坊鮫人
林清聽著屋內傳來的聲音並未出聲, 隻在原地站了片刻,他才推門走了進去。
屋內空空蕩蕩,方才出聲的人此時就站在前頭雅窗邊, 一襲黑衣嵌著金絲有朵朵寒梅盛開, 栩栩如生。
瞧著裡邊兒的人, 他低行了禮, “見過林大公子。”
雖然未能瞧見此人的模樣, 但從此人的身形以及氣質,他也能猜出應該就是他那位大哥,林曦之。
也正是他的一番行禮,林曦之回過身看向了站在門邊的人, 那一襲紅衣很是惹眼, 而那張麵容更是引人入勝。
不知是不是身子不大好,麵色有些蒼白, 可卻也掩不去他那自骨子裡流露出來的疏離,讓人難以靠近。
此時他突然明白為何林羽之不敢確定了,明明這張臉同他們的小四一模一樣,可卻仍是不敢確定。
此人的神色同三百年前的林安完全不同, 沒了倔強反而是多了一抹淡漠,那種仿佛對世間早已沒了念想的神色, 當真是讓人不敢相信此人是林安。
難怪, 難怪老二會認不出來,竟是如此。
他什麼也未說隻緩步走了過去,待行至林清跟前,才道:“好久不見, 小四。”
一聲小四喚的親昵同時也將林清的思緒都給喚了回來, 他知道林曦之認出了自己, 不過他本也無意隱瞞自己的身份,對於林羽之也同樣如此。
隻可惜林羽之幾回試探都未能確定,反倒是林曦之一個還未見到他的人卻認了出來,可見此人心思有多深沉。
他笑了笑,迎著林曦之的目光抬起了頭,道:“確實好久不見,大哥。”
林曦之對於他迎上來的目光微愣了一會兒,顯然也是沒有想到這個以前從不敢同他對視的人,今日竟是敢了。
不知怎得他竟是有些想笑,這是在外頭野慣了,所以連性子都有了變化。
這般想著,他低笑了笑,道:“小四變了許多。”
“一介散修,若是毫無變化怕是今日大哥也見不到我,大哥你說是嗎?”林清自然知曉他的意思。
同三百年前的他比起來自然是有了變化,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神州,又有誰能夠做到一塵不染,他也不例外。
“小四是在怨大哥嗎?”林曦之應著他的話出了聲。
林清聽著他一句‘怨’下意識低笑了一聲,真是沒有想到有一日這位大哥會問他這個字。
怨嗎?
他想是怨的,林家給了他命可卻也要了他的命,僅僅是因為他的資質太差。
而因為這個差,他聽了十六年的廢物,活的甚至不如林家養著的一條狗。
高興了可以隨意喚,不高興了可以隨意打,身上沒有一處是完好的。
那時候他可以為了一口飯去跪下人,也可以為了那口飯去當他們的狗。
在被下人們打斷腿丟去亂葬崗時,他甚至還未死。
可他們卻隻看著他死,若不是自己從裡頭爬出去,怕今日真是見不到自己這位大哥了。
而他的父親卻是什麼話也未有,隻看著他倒在林家門庭外祈求,求他救自己。
林羽之犯了錯,林曦之會護著,林家的人都會護著,哪怕就是個林家旁支犯了錯都有人護著。
可他連錯都未犯卻得來懲罰,無論是什麼。
小時候不懂,不懂父親為何不喜歡自己,哥哥姐姐們為什麼不喜歡自己。
後來他明白,不是不喜歡自己,而是自己不配他們喜歡,就如同父親那句他林安是林安,林家是林家,不配。
十六歲那年,他離開林家毅然而然成了散修,寧願一個人在這不知何時就會死的仙道路上掙紮,他也不願再回林家也不願入仙門。
因為他知道,林家不是他的,仙門也不是。
他笑了笑,半句話未言。
可林曦之又哪裡不知,同時也發現眼前的人真是同三百年前完全不一樣,那雙眼中沒了對親情的渴望,好似不在乎了般。
會嗎?
他可是親眼看過林清眼中的渴望,那種仿佛在深淵中掙紮想要尋到一縷繩索的渴望,而後頭這抹渴望漸漸消散化為了絕望。
在前幾日林羽之口中提及時,他雖然能夠確定此人就是林安,可現在他看著林清眼中的淡漠卻也升起了同林羽之相同的疑惑。
這個人真的是林安嗎?一個人真的會有如此大的變化,從以前的渴望到現在淡漠,當真判若兩人。
他看著林清也帶上了疑惑,直到片刻後才收回了思緒,道:“是大哥多言了。”話落才去了桌邊。
也是在同時,外頭傳來了動靜,有敲門聲傳來隨後便見幾名侍女端著佳肴走了進來。
待擺放齊全後,幾人才退離。
林曦之取了酒壺斟酒,擺放後才抬眸看向了林清,“小四來時應該還未用膳吧,我們也有百年不曾見麵,陪大哥一塊兒。”邊說還邊作了個請。
林清見狀也沒多說,低身坐了下來。
他雖不想同林曦之多談論,但也知曉此時不是離開的時候。
隨著他的落座,林曦之再次出了聲,他夾了塊魚肉遞到了他的碗中,“我記得你以前喜歡吃靈魚,正巧在雲閣的譜子上看到了這道由靈魚所製的水煮魚,你嘗嘗合不合胃口。”
靈魚?
林清瞧著遞過來的魚肉沉下了眸,他從未說過自己喜歡吃靈魚,且他也沒有在林家吃過。
那會兒隻是偷聽到幾個下人說什麼此魚鮮美,林羽之更是極其喜歡吃,所以才對靈魚有了念想。
可他從未說過,既然如此,林曦之是如何知曉的?
再者為何突然提到靈魚,是想說什麼?
這會兒他是愈發看不明白林曦之了,直到片刻後他才收回了思緒看向了碗中的魚肉。
白嫩的魚肉還散發著淡淡的香味兒,隻是瞧著便令人食指大動。
片刻後他才取了筷子將魚肉夾了起來放入口中,淡香卷著絲滑的魚肉滑入喉間,不虧是雲閣的手法,比他先前胡亂做的要好吃。
“如何?”林曦之見他吃了輕聲詢問著。
林清並未出聲,隻點了點頭算是應了他的話。
也正是如此,林曦之笑了起來,可那抹笑卻是並未到達眼底,又道:“小四喜歡便好。”
後頭又說了一番話,屋內才靜了下來。
與此同時,外頭再次傳來了動靜,此時進來的不是先前上菜的侍女而是個身著白衣的男子。
他到了林曦之的邊上,也不知是說了什麼,林曦之點了點頭。
很快,白衣男子便退身離開。
林清在他經過時側眸瞥了一眼,也正是這一眼眉間微擰了起來。
永和坊的人?
那人的衣裳他曾在天工閣見過,正是永和坊。
隻是永和坊尋林曦之有什麼事,還是說永和坊裡頭有什麼東西是林曦之需要的。
如此思慮之下,他竟是沒注意到林曦之在喚他,待片刻後才回過了神。
他看向了林曦之,道:“大哥喚我?”
“小四在想什麼?”林曦之見他回神笑著出了聲,同時又夾了些其他菜品到他碗中。
在瞧見他搖頭後,他才道:“小四應該也知曉前不久永和坊抓了條鮫人魚來吧。”
“鮫人?”林清聽著他提到鮫人,持著筷子的手下意識攥緊了些,隨後才道:“是有聽聞,不過沒見過,到底是真是假我並不知。”
林曦之聽聞放下了筷子,道:“方才永和坊坊主邀我去瞧瞧他們抓來的那條鮫人魚,說起來我也隻在古籍上見過,至於真正的鮫人魚從未見過,真是好奇它生的什麼模樣,小四也在,不如陪大哥一塊兒去瞧瞧?”
“永和坊相邀,若我跟了去怕是不好。”林清有些猜不透林曦之的目的,從他遞來信開始便猜不明白。
難不成是對自己這個三百年來不知生死的弟弟升起了兄弟情,所以想要瞧瞧自己過得好不好。
他想定然不是,若這人真的有這個想法,那三百年間無論是哪一日都能來尋自己。
既然不是他也隻想著同林易之有關,可到了現在也未見林曦之提起林易之,反而是提到了鮫人。
這讓他愈發猜不透。
林曦之多少也能看出他心中所想,他笑了笑,道:“永和坊既然邀了我去那就不怕我帶人,正巧也讓小四瞧瞧那隻有古籍中才有的鮫人,還是說小四不願陪著大哥一塊兒去。”
“大哥怎得如此說,既然大哥出言了那我便去瞧瞧,也不知這鮫人生的什麼模樣。”林清對於他這時不時親昵的話很是不適,實在是在他的記憶中這些人除了打罵他可從未如此心平氣和說過話。
這突然轉變,他如何適應的了。
再者他也明白,依著林曦之的態度,他這永和坊是非去不可了。
所以他也就沒有再推拒,順著便應了。
就是答應了白之如一會兒就回去,結果現在卻要去永和坊,怕是要拖上許久,定是要生氣了。
想著這人一生氣就躲著自己的模樣,他便有些無奈,隻得回去時帶些靈魚才好。
前往永和坊時已是片刻後,相比較於鬼市,永和坊顯得更為隱蔽,裡邊兒更是被種了陣法,每走過的一條路都同上回的不一樣。
跟隨著前頭的白衣男子,他們入了一處密道內,漆黑之下甚至連燈都未點。
又走上了片刻他們才出了密道,可卻到了地牢內,惡臭血腥味迎麵而來。
林清下意識抬手用衣袖掩去了口鼻,眉宇也隨之微微擰了起來,待適應了些才看向了四周。
見幾個鐵牢內關押著些許犯人,也不知是犯了什麼事,一個個遍布傷痕慘不忍睹。
許是察覺到了三人的出現,鐵牢內的人紛紛抬起了頭。
隻是在看到白衣男子時卻又嚇得躲了起來,深怕會被抓出去鞭打。
林清瞧見了,不過他什麼都未說,隻冷眸瞥了一眼。
也正是這一眼,其中一處鐵牢內的人卻是猛地爬了起來,雖然在看到白衣男子時仍是怕的瑟瑟發抖,可還是趴在了欄杆邊。
他看著林請與林曦之兩人,仿佛是尋到了救命稻草般,嘶喊著道:“救我!救救我!”說著還將手伸出鐵牢,試圖抓住他們的一角。
可他什麼都沒有抓住,被剮去半張臉的麵容帶上了絕望,下一刻更是傳來了慘叫聲。
“我不敢了,我不敢了,我不敢偷鮫人肉了,我不敢了!”
“饒了我,饒了我!”
淒厲的慘叫聲在地牢內顯得格外清晰,林清聽到了,知曉是有什麼人入了鐵牢內,應該是永和坊內的人。
他對此並未在意,他在意的是此人的一句‘偷鮫人肉’。
猛然間他想到了荊桃塢那個賣鮫人肉的道者,說是讓永和坊給抓走了,難不成此人是那名道者。
“那人偷了塊鮫人肉出去賣,讓坊主給發現了。”
正當他疑惑是不是那一日看到的道者時,走在前頭的林曦之卻是出了聲。
他並未說其他的,隻說了那名道者的事。
也正是如此,林清是愈發確定,方才那人應該就是那名道者了。
還以為這人被永和坊抓走應該早死了,卻沒想到還活著,並且被折磨成了這幅模樣,半張臉不知被什麼利器給割下,當真殘忍。
他什麼都未說,隻低應了一聲繼續跟著往前走。
後頭又走上了一會兒,他們才到了另一處地牢,此處隻有一個牢籠,巨大的地牢內圍了許多人。
能看得出,這些人大多都非富即貴,應該同林曦之一樣都是被永和坊坊主邀請來的。
至於來此處的目的想來也隻有一個,那就是為了被鎖在鐵牢內的鮫人。
此時被吊在半空中,仿佛待宰的牛羊般任由其他人淩辱,任由那些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露在外頭的身子布滿了傷痕,一道道好似被鞭子抽打般,觸目驚心。
不僅僅如此,能夠看到魚身上還有些許被刀刃劃開的傷口,一大塊肉都沒了,鮮紅的血水順著肉往下滴。
而這些血最後全數落在擺在地上的木桶內,那兒擺了許多的木桶,裡頭盛滿了鮮血,濃鬱的血腥味鋪滿整個地牢。
林清嗅過白之如的血,是一種奇異的香味,可這條鮫人的血並沒有香味,為何?
滿是疑惑之下,他眉頭皺的愈發厲害,儼然一副受不住如此濃鬱血腥味的模樣。
邊上的林曦之瞧見了,他抬頭又看向了那條被吊在半空中的鮫人,道:“血腥味不好受吧,聽聞永和坊第一回取鮫人血時並不是同現在一樣惡臭,反而是奇香陣陣,但隨著次數增長香味就散了隻餘下了這種惡臭般的血。”
“同樣的,如今的鮫人血已經沒有辦法生肉修骨。”這話說著,他的眼中帶上了一抹惋惜。
可到底是在惋惜鮫人還是在惋惜鮫人血,怕也隻有他自己知道。
林清自然也聽出了他的惋惜,不過他什麼都未說隻看著擺在地上的血桶。
見幾個白衣人將盛滿的鮫人血搬走,隨後又擺上了空桶,任由那血水滴落。
這讓他很是不解,依著林曦之的話,這鮫人血應該已經是無用,都不能生肉修骨也就同尋常人一樣。
既然如此,為何還要繼續這麼放血。
意識到這兒,他側眸看向了林曦之,道:“大哥的意思是鮫人血已經無用了,那為何還要放血?”
“小四對鮫人還真是一點兒也不了解。”林曦之聽著他的詢問回過了頭,見他皺著眉儼然是真不明白,又道:“雖然不能生肉修骨可卻仍是能解毒,既然還有用處自然是要放,鮫人能再生放多少血他們都能恢複。”
簡簡單單的一番話道明白了永和坊的用意,即使不能生肉修骨,可隻要還有用處這血就要放。
林清知曉永和坊對鮫人的手段極其殘忍,卻不知竟然如此厲害,將其當做牲畜般放血供給給他們需要。
也是在這時,周圍有人出了聲。
“這鮫人不會已經死了吧,坊主喚我們來就是給我們看一條死魚?”
“就是,死魚的肉如何有用,坊主是在忽悠我們吧!”
一聲聲質問傳來,好似毒蛇般纏上了鮫人的身,仿佛要將他剝皮抽筋般,一個個都想要看看這條鮫人到底是生是死,是否能任由他們索取。
隨著眾人的爭吵聲,一直候在鮫人邊上的白衣人有了動作,隻見他對著另一邊點了點頭這才取了手中的鐵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