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去藥鋪鬨事了?”
嬸娘往椅子上靠了靠,一手托腮:
“回春堂在府衙裡有些關係,還雇傭了三個鍛體到了頭的武夫。”
“能在回春堂鬨事的寥寥無幾,能讓你失神的,我猜猜,是見著了咱們的仇人那波兒人了?”
李觀一張了張口,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這女子帶著他東躲西藏安然無恙十年之久,心思細膩得很,他此時的性格謹慎,全是在這十年耳濡目染之中從嬸娘身上學來的,道:
“就知道瞞不過你。”
然後把事情說了一遍,隻藏去了青銅鼎,女子想了想,輕聲道:
“赤龍法相……入夜學武,如果是他的話,可以。”
“至於那些雲紋騎。”
“我們來這裡兩年了,再過幾個月又要離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往後觀一你避著他們些。”
“若是真的運氣不好被撞上了,不要心裡有氣,忍一忍無妨的。”
“老話總是說,得饒人處且饒人,退一步亦可從容自在,尤其你年少,在外麵不要和彆人爭鋒鬥氣的……”
女子嗓音溫軟,勸說的話語總是讓李觀一想到上輩子的老媽,每次他出遠門的時候,老媽都會這樣勸他說,在外麵不要和人吵鬨,避一避也行,少年人的臉色不由柔軟黯淡了下。
他左邊手裡忽然被塞了件東西,是一塊兒銀子。
然後忽然有一絲絲冷意,抬起頭來,看到嬸娘手裡多出了一把帶著劍鞘的短劍,劍鞘古樸,李觀一微微一愣,嬸娘已經把這劍鞘拔了出來,劍身約莫小臂長短,散發一團朦朦清光。
嬸娘微微笑了笑,輕輕一下,短劍斬落下來,木桌無聲無息被切斷了一個角,而後斜著削了一下,那口老鐵鍋便被切了一個環落地,同樣毫無聲息。
短劍上密布著鍛打留下的雲紋,正反麵各自有兩個密文。
這種銘文嬸娘教過他。
正麵是慕容,反麵兩個字是秋水。
是短劍的名字。
也是嬸娘的名字。
這個名字總讓李觀一想起那個名聲赫赫的慕容世家,慕容世家在江南第十八州,那是陳國在十二年前失去的土地,也是他們這一路奔波潛藏緩慢靠近的方向。
慕容秋水將這把短劍放在少年人的右手裡,輕聲道:
“男兒不可無城府,若是用銀子解決的問題,就用銀子,討個饒便是,不丟人。”
“男兒不可無凶性,若是他們還不依不饒的話,就用劍。”
李觀一下意識道:“嬸娘你不是說那句老話,忍一忍亦得自在,避一避海闊天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嗎?”
他看到自己那位美麗的嬸娘微微笑起來,手指點在自己眉心,道:
“我傻傻的狸奴兒啊,可是老話也說過啊。”
她聲音頓了頓,眉毛揚起,那張臉上頓時神采飛揚起來:
“叫做去他娘的!”
………………
午夜。
越千峰坐在山神殿裡麵,嘴裡麵咬著一根雞腿骨,盤膝等待著。
他信守承諾,在此地等候那孩子,已經準備了一門兵家一脈的上乘功法,隻要那孩子來了,他便將這門功夫傳授給他。
不過,那孩子會來嗎?
忽而,耳廓微動。
越千峰眸子猛然睜開。
有人來了。
是敵人!
外麵有人壓低聲音一聲輕喝:
“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