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觀一不覺得痛,隻覺得傷口麻麻癢癢的,加上那種氣機在體內凝滯的感覺,讓他有種本能想要破壞什麼的衝動。
殺手心中稍有安穩,再度以輕功前掠的時候。
那本來似乎遲鈍的少年卻忽然暴起。
那把重刀狠狠的掄圓了,那一瞬間的時機把握之巧妙,簡直像是這殺手主動把自己的腰往刀鋒上送一樣,兩股相對的力都落在這一把三百煉的重刀上,一瞬間刀鋒直接將這殺手腰斬。
殺手眼底殘留一絲驚愕,最後隻有一個念頭。
“他勘破我們的攻擊節奏了?”
怎麼可能?!
少年反手掃雲逼退來襲的敵人,擦了擦身上的血,微微抬了抬眉。
笑起來如薛神將那樣:“第二個。”
薛神將會用第二個正字,第三個正字來乾擾李觀一的心態,而現在他也下意識這樣說話。
腰斬的殺手在地上攀爬,痛苦哀嚎。
少年反手一刀貫穿其喉。
單手搭著刀柄,目光看著敵人,以靜禦敵,或許是秘境中見過太多的對手,這種殺法,李觀一找到了對應的高手,是來自於墨家分支的分支,自俠墨而跌墜,化作了純粹的刺客道路。
李觀一對付過他們的祖師,曾經刺殺薛神將的殺手。
萬變不離其宗。
而在剩下三個殺手似被駭住的時候,李觀一手腕一動,那重刀忽然搭著旋狠狠飛出去了,在這個時候拋棄兵器,所有人都愣住,下一刻,那為首者忽然頭皮一麻,道:“槍!他要奪槍!!!”
李觀一在薛神將那邊的訓練再度發揮效果,他第一時間抓住了被棄的槍,手腕隻是一動,長槍的槍刃就掃出了一大片弧光,少年人握住長兵器的時候,心中一鬆。
這玩意兒,比刀好用多了。
難怪朝廷要禁。
他持槍前衝,長槍掃出了一片森然,下意識模仿了薛神將的招式,橫掃逼退,順勢擰身,這長槍順勢劃弧高舉,如刀鋒一般重重劈下,這一招耗力極重,李觀一卻覺酣暢淋漓。
一名殺手被劈得跪在地上。
李觀一順勢一擰槍尾,長槍如鑽頭一般猛地前刺,自其咽喉刺進去。
而後雙手握住槍的尾端,身子猛地一繃。
長槍的槍身有彈性,槍鋒直接將那人的半邊脖子撕開,在那殺手倒下的同時已經將另外兩人籠罩到了攻擊範圍之中,將其逼退,長兵器的下限和上限都高得要命,而在這種元氣不能發揮效果的情況下,近戰無敵。
李觀一眼前殘影閃過,本能出招擋住那殘影,卻沒能徹底攔住,肩膀一震,一根弩矢旋轉著鑿入他肩膀,因為下意識用出了蒼狼守】,弩矢沒能洞穿,隻是刺入肉裡。
被割了喉卻還苟活著的殺手神色凝滯。
李觀一抬手抓住弩矢,直接折斷了在外麵的尾端。
將弩矢的弩身拋擲在地,目光橫掃。
攝人氣度自然爆發。
為首者心中發寒,心中怒罵一聲。
“這是何處十三歲少年!”
“官家誤我!”
約莫一炷
香的時間之後,這裡的廝殺終於安靜下來。
李觀一雙手鮮血,大口喘息。
周圍五個殺手皆已倒伏。
第一個被他一馬當先斬了喉,第二個被腰斬,第三個被槍戳死,第四個被他找到機會殺死,第五個身上有軟甲,是最終李觀一槍被打斷之後,直接撞入其懷中,用嬸娘的短劍刺入心口殺死的。
隻剩下第一個被斬了喉嚨的,不知道以什麼法子還活著。
剛剛射出一弩的也是他。
李觀一抽斷了他的手腳,打算逼問自己想要知道的東西。
李觀一呼出一口氣,白虎和赤龍安靜蟄伏,身上有許多傷口,他伸出手,把身上第二枚弩和第三枚折斷,槍已斷了,弩矢難以防禦,除去了剛剛紮進李觀一肩膀的那一弩。
腿上也中了一弩,還有腹部。
隻能說,鐵勒三王子的蒼狼守實在是厲害。
這都擋得住。
明明該是痛苦的時候,可是破陣曲卻飛速流轉,李觀一呼吸的時候,呼出的氣息裡麵都帶著熾烈的感覺,戰鬥結束之後,精神鬆緩下來,那種體內內氣瘋狂流轉凝滯的感覺襲上,李觀一反而失去力氣,一下坐下來,經脈脹痛。
壓製不住了。
元氣開始重新彙聚,要突破了。
不行,得忍住,還有那個活口,得問十年前的事情。
在這個時候少年視線之中,出現了熟悉的身影,帶著兜帽的瑤光走出來,半跪著蹲在了李觀一身前,將手中的手弩放在地上,銀色的發絲在此刻卻讓李觀一一下安心。
瑤光握住他的手掌,嗓音寧靜如流水:“此心無垢,此身百戰。”
“您要入境了。”
“請原諒我剛剛沒有為您出手。”
“不必擔心,方才離開之人的命星已經黯淡。”
李觀一強撐著指了指被他抽斷手腳的殺手,道:“活口……”
瑤光安靜點頭。
把自己已經上好的手弩收起來,剛剛一旦李觀一沒能贏過,東陸觀星學派特有的貫星弩矢就會瞬間射出,她嗓音寧靜,握著少年的手掌,一股溫和的力量將李觀一暴動的經脈壓製住,道:
“秘境之中,有可以吸引天地元氣和星辰之力的陣法。”
“我在這裡,您可以安心。”
李觀一閉上眼睛疲憊昏去。
帶著兜帽的瑤光站起來,想要把李觀一拽起來帶回去。
看著少年身上的傷口,決定把他背回去,可是那樣李觀一的腳會磕在地上,留下痕跡,痕跡可以遮掩,但是這樣醒過來腳會痛。
瑤光神色安靜地嘗試比劃了一下自己的身高,發現背李觀一的話,他可能不隻是腳會磕著地,連小腿都免不了。
最終放棄。
她微微俯身,一隻手托著住少年的膝彎,一隻手拖著他的脖子,將他抱了起來,快步把李觀一帶回了秘境,李觀一身體結實,瑤光抱著他的時候,身子前趨,白皙不似人間造物的麵龐因為用力而漲紅。
神色安靜沒有表情,彎腰,扶著膝蓋,大口喘息了好幾下。
然後想了想,折轉回來。
拿著插饅頭的木棍。
勾住了那殺手的衣服把他扔到溪流的水裡麵,拖拽了回去。
殺手的後腦勺撞擊鵝卵石,咣當咣當咣。
最後瑤光小跑出來,以觀星學派的手段,將此地的氣息和痕跡遮掩。
於是這裡恢複了寧靜。
幾乎是一盞茶不到,當薛道勇和越千峰發狂掠來的時候。
兩人神色鐵青,他們眼中。
此地隻留下了遍地的屍骸。
少年戰死的戰馬。
倒插在地上的染血墨刀,和那斷裂了的素霓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