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起來的畫麵消散了,那女子的模樣和聲音不見。
李觀一覺得自己很冷靜。
很奇怪,此刻的情緒穩定,溫度到了他心裡麵如同平湖一樣,沒有半點的漣漪,心裡麵在這個時候,隻有原來是這樣的那種頓悟感覺,甚至於那種心口的刺痛都在消失。
就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他抬了抬手,殘留的毒素被法相攪碎了,李觀一能夠感知到這青鳥的法相力量,代表著生生不息的力量在體內流轉,毒素被搬運離開,自手少陰心經運出。
極泉穴,青靈,少海,靈道,通裡,陰郤,神門,少府。
最後這一股毒素被搬運到了李觀一的少衝穴。
他的手指肉眼可見地腫脹青紫起來。
司命從剛剛就跟見了鬼似的看著李觀一身上冒出來的青鸞鳥,此刻見到他的異相,立刻意識到他中了毒,思索一瞬,老者毫不猶豫的喊起來,道:“巨子,把你能容納毒素的東西扔一個過來!!!”
守候在外麵的墨家巨子毫不猶豫抬手一拋。
一個黑曜石材質的瓶子飛過來,老人看著不懂得什麼武學。
卻是一把把這個東西撈住了,然後扔到李觀一前麵,李觀一拿出腰間的墨刀,抵著自己的手指輕輕一割。
那三百煉的兵器就像是割過軟甲,連白印都沒有留下。
李觀一又用力壓了下,有種這把刀根本沒有開鋒的感覺。
就和常人用手指抵著一把沒開鋒的鐵片子劍一樣。
稍微有點感覺,但是知道怎麼都傷不到自己。
李觀一沒有興趣用太大的力氣破自己的防,反手抽出腰間的秋水劍,秋水劍之下,他的皮膚倒是好像沒有什麼不同,自然而然劃開,泛著黑色的血落在那瓶子裡,一股馨甜的味道湧出來,讓李觀一都有些頭暈眼花。
殘留的毒血搬運數次,那個黑曜石的瓶子裡裝了三分之一左右。
李觀一拿著塞子塞住。
青鸞鳥法相一轉。
李觀一手指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止血,也就隻是六十息的速度,就已經徹底恢複,連傷口都看不到了,而這個時候,司命已經竄上來,看著李觀一身上的法相。
咧了咧嘴。
青鸞本是火屬,此刻卻是奇異的木和風,在少年身邊振翅環繞,白虎安靜趴臥在左邊,赤龍在右,那玄龜安靜閉著眼睛,李觀一閉目,催動自身氣機,讓自身的殘留毒素排斥出去。
司命圍繞著他快步走著,一點都沒有剛剛開啟陣法時候的模樣,嘴巴開合不斷呢喃,老人的神色一點一點凝重下來:“這,這太,太……”
是四象,龍虎鳳龜。
卻不是常態化的四象,發生了變化的是火和木的屬相。
祖文遠輕聲道:“東方七宿當中,原本最先被看到的是龍角,日月從天關穿過,這一顆星辰被稱呼為天門,而現在,蒼龍化赤火,是第五顆星辰大亮,超越其他,所以蒼龍化作了火龍。”
“那是龍的心臟,是大火。”
司命嘴角咧了咧:“是……”
祖文遠看著天空:“司命還記得,心宿的伴星是什麼嗎?”
司命的神色鄭重起來了,他道:
“龍心名為大火,而還有另外一顆同屬性的星辰,叫做——”
“熒惑。”
“二者齊出,則是熒惑守心】的異相了啊。”
“世人都說熒惑守心的時候是大亂的征兆,但是他們又怎麼知道真相呢,熒惑是守住赤龍異相,重點在於守,就如人有疾病,所以咳嗽不止,但是咳嗽並非是病症,真正的原因在於其心肺風寒。”
“如以手指月,重點不在於手,而在於月。”
“熒惑守心,重點不在於熒惑,是在於龍心。”
“可是啊,席卷天下的赤龍的心宿出現問題的時候,怎麼可能守護得住?”
“心宿有東,蒼龍化火,是天下大亂的征兆啊,若是在平日大太平的時候,落在人間,身負赤龍的不是猛將,就是梟雄,可若是和白虎一同出現,那……”
司命不再說話。
上一個白虎和赤龍同時出現的時代就是八百年前。
赤帝和霸主一起將那時的天下掀翻,天下的國公和諸侯入營帳,要膝行往前。然後他們之間廝殺,決出了天下的勝利者,是東陸至今為止最為雄壯的英雄傳說,突厥的王者入住中原的野望和理由,就是說他們的祖先曾經求娶過赤帝的女兒。
他們也背負著赤帝火龍席卷天下的血脈,有資格踏入中原。
而現在,曾經掀翻世界的兩種命格彙聚在了一個人的身上,司命道:“這不重要,天下若是安定的話,他是盛世的基石,但是天下若是亂起來,他或許會是掀起亂世的火焰。”
祖文遠道:“命格畢竟隻是命格,不代表一切。”
“自古背負大命降世,卻中道崩殂的雄主,難道還少嗎?”
他們在低聲交談著。
李觀一的體內卻不那麼樂觀。
原本的金肌玉骨,龍筋虎髓可以容納龍虎法相的撕扯,可是現在,這法相卻直接翻倍,青鸞,
赤龍,白虎,玄龜,和常態化的四象之姿不同的法相不斷在李觀一的體內流轉。
祖文遠沒有辦法看到法相。
但是他可以推斷出李觀一此刻的情況,老者看著皺著眉頭調戲打坐的李觀一,嗓音溫和道:“李小友,聽得到我的話的話,就隨著老夫的話調理內息。”
祖文遠推算,口中道:“四象之間,以龍為日,以鳳為月。”
“虎為星,龜為辰。”
“汝諸經脈,穴道為數,按最基礎的醫書順序排列。”
“隨我所言。”
“經日之甲一,經月之午七。”
“經星之壬一百八十九,經辰之子二千二百五十七。”
老者不修武功,卻似乎將李觀一的身體經脈當做一個術數,李觀一完全理解了老人的話語,推動內氣流轉,讓龍鳳虎龜四類法相氣息以不同的方式流轉變化。
祖文遠口中所言迅速,恰恰和李觀一的運轉內氣契合。
足足兩個時辰,四象的法相之力竟然不可思議在李觀一的體內化作了一種平衡的姿態,竟然同時共存了,祖文遠看著天邊亮起來的魚肚白,拋下手裡麵的樹枝,旁邊都是密密麻麻的推演文字,微笑道:
“日經天之元,月經天之會,星經夭之運,辰經天之世。以日經日,則元之元可知之矣。以日經月,則元之會可知之矣。以日經星,則元之運可知之矣。以日經辰,則元之世可知之矣。”
“日月星辰,龍鳳虎龜,皆是如此,如此流轉變化,就算是四尊法相同時在你的體內,也可以運轉自如。”
李觀一徐徐呼出一口氣。
四象的法相力量徐徐散開來,他睜開眼睛。
看到眼前祖文遠微笑道:“如何?小友?”
李觀一起身,比起往日躍起高了不少,他握了握拳,體內四象如圓環契合,再無半點暴動,於是拱手道:“多謝前輩!”祖文遠微微笑道:“不必謝我,老夫也隻是說出旁人告訴我的東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