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聖人皇帝邀請你來這裡夜遊的嗎?”
李觀一回答道:“我是薛家之人,姑姑是貴妃,所以來這裡有家宴。”那幾個宦官認出來了眼前少年,為首者,正是那位司禮太監的乾兒子,訝異。
鐵勒部的青年不知道中原的禮數。
在皇宮裡麵,遇到了見過麵還頗投緣的人。
他極為開心,熱情邀請道:“既然你也在這裡,那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夜遊行宮?聖人皇帝陛下特彆下旨意,允許我們來賞玩風光,說中原講究什麼,月下觀花,燈下觀景,有什麼彆有滋味。”
“今日再度相見,我們很有緣分,要不要一起?”
李觀一心中微動。
看向那邊的宦官和侍衛,道:“皇宮之內,禁忌森嚴,我恐怕是不能陪著你一起了。”
鐵勒部青年臉上遺憾,問那宦官道:“當真不可以嗎?”
宦官遲疑。
尊皇帝的旨意,這個青年雖然年輕,但是卻身份不同,他的要求,在一定範圍內,是可以全部允許的,便是他看中了行宮的某個宮女,也可以賜下給他,以示恩榮,再加上眼前這少年,是薛家的子弟。
本來就是受邀請來到皇宮赴宴的。
最重要的是,他的乾爹頗看重這個少年校尉。
於是,這個宦官也隻是遲疑了一小會兒,就手中捧著一卷明黃色的卷軸,微笑道:“陛下有旨意,可汗的要求,要我等儘量配合,這位是我國的少年英雄,文才武功都超過同輩人,又是皇親國戚,自然沒有問題。”
於是可汗大喜,道:“好兄弟!”
“來!”
李觀一轉身對旁邊宮女說了聲,讓她告知於薛老,才轉身走來。
方才在一個地方推演陣法一個時辰。
雖然因為這四象封靈陣】玄妙無比,猶如活物,自始至終都在不斷變化,李觀一在這行宮當中推演,難以有收獲,但是當他走出這裡的時候,如同下棋的時候破開死局,一瞬間氣息就變化。
李觀一清晰地感覺到了麒麟陣法的存在。
就好像每一處他都已經感知過。
這一瞬他甚至於可以感受到了那種猶如石頭砸入水麵,泛起了的漣漪,就在三個呼吸之內,李觀一瞬間把握住了麒麟宮的所在,而當他確定了麒麟的位置的時候,整個《四象封靈陣就在他的眼前展開了。
猶如定下來了陣眼,李觀一剛剛的思考,琢磨,這一段時間來的所學刹那之間有諸多領悟,瞬間變得活絡起來。
而在同時,那青年已經把住了他的手臂,一同地遊覽,道:
“未曾想到,你竟然是皇親國戚。”
李觀一道:“我也沒有想到,你竟然是鐵勒部的可汗。”
青年笑起來。
他習慣性地伸出手要拍了拍腰間的刀。
但是入宮的時候,兵器都已經被收走了。
哪怕是宇文烈,再如何的驕兵悍將,桀驁不馴,再如何看不起陳國的皇帝,他也需要放下自己的兵器,入宮持兵,是劍履上殿,這些年來,唯獨濮陽王有這樣的先例。
他隻好尷尬地撓了撓腰,道:“說什麼可汗啊。”
“我的姓氏是契苾,名字的話,是力量的力。”
“我們那一支鐵勒部,已經隻剩下了幾千戶人,加起來都不如中原一個鎮子的人口,哪怕是在西域,也已經是小得不能夠再小的部族,所以才忍不住,想要來這裡求援。”
“吐穀渾在的時候我們就很苦了,被當做奴隸一樣。”
“現在黨項人也要起來了,咱們想著,不能再這樣給人當奴隸了。”
“所以大家湊了點錢,就說我是可汗,把我送出來了。”
李觀一和契苾力聊著天,看著夜色中的皇宮。
而在他心底,整個皇宮卻仿佛化作了一座巨大無比的陣法圖,他每一步落下,都泛起漣漪,漣漪遇到另一個陣法節點,就會反彈回來,於是最終這陣法,終於在少年心底徹底明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