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第一名將,隻是老了,不是死了。”
“而攝政王,也還活著。”
“那一頭跛腳的老狼王,還潛藏在這個時代。”
“他最好的兄弟,朋友,敵人,太平公死去了,攝政王是不會什麼都不做的,那樣的人傑,殘暴,凶狠,英雄,重情,隻會死在最盛大的戰場上,用天下群雄作為賀禮的賓客,絕不會默默無名地死在床榻上。”
“而他們,都會是你的敵人。”
李觀一垂眸,他想著自己的父親和娘親,最後他按著秋水劍,再度問出那個問題,道:“我若是選擇安心活下去的話,他們會放過我嗎?”
破軍回答:“不會。”
“太平公有天下的大名。”
“我這樣說吧,帝國的西南安定,但是如果你在西域崛起,已是天下群雄之一,在那時公布你自己就是太平公之子,西南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區域,會望風而投。”
“至少三分之一。”
“和伱廝殺的軍隊裡,西南一帶的子弟會逃亡到你的麾下,而不擔心你殺死他們。”
青年注視著眼前的少年人,卻仿佛是在看著他背後,仿佛看到了當年名動天下的豪雄,輕聲道:
“這就是,你的父親,給你留下的最後的力量。”
“太平公之子,求太平!”
“這一句話,天下群雄不認。”
“可天下的百姓,認得這個招牌!”
“可天下的苦命人,知道這個英雄!”
“所以啊,皇帝怎麼可能讓你活著呢,你有沒有這個心去爭奪天下,不重要;隻要你有這個可能讓天下亂起來,就不可
能讓你活下去啊。”
少年輕輕撫摸胸口,他垂眸。
他的母親為了他付出了三分之一的魂魄和元神,他的父親為了他斷後打開了道路,拚死了護國山莊和皇室的高手讓他能活下去,那麼他要不要接過父母的火焰,繼續那未曾完成的道路。
李觀一不知道,這樣的遠大理想,離他太遙遠。
但是隻明白一點。
真是殘酷啊,這天下,就如同一個漩渦,把所有人都卷入其中,推向彼此廝殺的道路,他回答道:“那就廝殺吧,如此血仇,如此天命。”
“他們不曾放過我。”
“我亦不打算,放過他們了。”
李觀一雙手拱起,拜下。
這是如同古老君王封將拜相的禮儀,於是破軍沒有躲避了,他隻是受下這一禮,然後右手搭在左手上,拜下,同樣回禮。
少年輕聲道:“請先生助我。”
破軍道:“可。”
與子同仇。
與子偕作。
與子,偕行;生死,莫負!
於是,古老的約定就此達成。
而在此刻,外麵終於遙遙傳來了大內禁衛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