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承弼一滯,道:“為什麼?!”
李觀一道:“老前輩你的性子我大概是知道了,你和我交手的時候,就算是能夠壓製住自己的功法,但是你恐怕沒有辦法留手吧?”
“交鋒的時候,內氣流轉,我肯定不如前輩你。”
“到時你的內氣打入我的體內,我才剛剛解決了異種真炁的問題,丹田裡就又增加一種,不妥不妥。”
陳承弼抓耳撓腮道:“不,我傳你,呸呸呸。”
“不是我傳你,是你瞅著的那一門《六虛四合神功,第一重,就可以駕馭三種不同的真氣啊。”
“你家的《玉臂神弓決,中州的《赤龍勁。”
“老頭子和你打,就算是不小心給你打進去了,你也可以化去,化為己用,這都是好事情啊!”
老頭子振振有詞。
李觀一哭笑不得,這老人一開始就什麼都計算好了。
於世俗的事情上不在意,但是打架比武上算盤劈裡啪啦,很是精明,於是少年人伸出手讓老者把脈,道:“很是不巧,前輩,我體內已經有三重真氣變化了。”
陳承弼瞪大眼睛,咬牙切齒,氣得懊惱跺腳。
老頭子就像是等待著一株花朵馬上就結果,卻發現果子已給摘了去,尤其是抱著體驗一下當年赤帝神功勁氣的想法來,馬上就可以爽快地戰鬥了,結果就差一步,就差一步!
給卡住了。
之前有多期待,現在就有多難受。
他抓耳撓腮,來回踱步,最後看著那邊少年,他也知道自己打起來到了興頭上,下手輕重還控製得住,可一身純陽無極內氣磅礴浩瀚,自然反應防禦,必有內氣打入了那少年體內。
陳承弼忽然長嘯,他一轉過身來,抓住李觀一的手。
他把李觀一的手卡住自己的脖子,瞪大眼睛,道:“威脅我!”
李觀一愣住:“什麼?”
陳承弼道:“威脅我,說讓我傳授神功給你,要不然你就讓我陳家斷子絕孫,香火都滅了,要,要,要馬踏江南,撅了我家的祖墳……”
李觀一垂眸,少年臉上帶起誠摯微笑。
聲音依舊,如同呼吸般自然道:
“我可做不出這樣的事情啊。”
老頭子瞪他一眼,道:“就威脅威脅我,做做樣子。”
“你威脅我,我就傳你武功。”
李觀一如陳承弼所說,老者用誇張的演技道:“爹啊,你看,我是被威脅了,您老不能怪我,若是威脅殺我,我一定不從,可是涉及到了我陳家的香火,我還是要服軟的。”
“我這就把《六虛四合神功的第二重傳授給你。”
“你足以駕馭五重勁氣。”
“還可以修我的《純陽無極神功和大侄女的《昆侖心決,嘿嘿,有意思有意思。”
“老爹啊,是他威脅我,他威脅我啊!”
老頭子大笑,口中吟誦《六虛四合神功的第二重真訣,這聲音卻隻是落在李觀一的耳中,斷無半個字外傳了,而後不見動作,內氣一震就把李觀一的手腕震開,然後抬手一掌前
衝。
老者內氣壓製在第二重,但是那股凝重之勢仍舊讓人驚懼。
李觀一後退,兵家步法,直來直去靠在牆壁,險些把書架撞塌。
李觀一反手叩住老人手掌,道:“前輩,咱們出去打。”
“撞塌了這卷宗,怕是宮將軍和我一起蹲小黑屋了。”
陳承弼興奮大笑:
“出去打?這兒打不是更有意思?!”
“小子,咱們做個約定,不能把這牆和書給撞倒,誰撞倒了誰就輸了!”
隻是幾招,李觀一就已經是步步狼狽,老者道:“不痛快,不痛快!你怎麼和兵家那幫一樣,步法隻是直來直去,需知,這是大軍對戰時的身法。”
“左右都是袍澤,隻能直進直退。”
“若是如江湖般縱躍來去,那是擾亂軍陣的事情,是要被監軍斬首的,可是單對單,兵家身法真的丟人,我知你和祖文遠那老家夥學算經,你看好了!”
老人舍了李觀一,他腳步從容在這屋子裡快步來去。
一開始踱步,後來速度越來越快。
腳下所踩的都是九宮之位,暗含八卦變化五行相生的道理,速度最後快到了,李觀一這樣沒有修持目竅的武者眼中出現殘影的層次,最後老人出現在身前,自得道:
“這一門《九宮八卦步法,需通曉陣法,算經,當年祖文遠年少沒有武功,多次靠著這一門步法化險為夷。”
“他沒有教你,是因為你有內氣,畢竟和他不同。”
“老頭子代為傳授了,來來來,步踏九宮,身環八卦,內氣縱橫,進步廝殺,哈哈哈,我這些年琢磨了不少玩意兒,你且看好了。”
老者頗為痛快,他覺得這少年做了自己沒做成的事情。
又見其武功才情出色,當即如獲至寶,沒有什麼其餘的諸多念頭算計,他心中隻有一顆活潑潑,靈動澄澈的武道之心,道:
“天地之道,不外陰陽,陰陽轉結,出於天然。故靜極生動,陽繼乎陰也;動極而靜,陰承乎陽也。陰必轉陽,陽必轉陰,乃造化之生成,故能生生不窮,無有止息。”
“我這步法,變化莫測,算經越強,陣道越強,則步法越強!”
“可無窮儘!”
他身法一合,已攻向李觀一,少年悟性很高,算經基礎,在上輩子經曆過十幾年係統性錘煉的算經,在這個世界已是恐怖,再加上侯中玉不惜性命教導的陣法。
他很快上手,這卷宗室內,一老一少快步纏鬥。
拳腳來回,速度越來越快,卻連衣擺都沒有碰到桌子。
老者大笑痛快,道:“這樣的武功,那大祭比武的時候,不管是太子府東宮第一的那個劍客,還是宇文烈的侄子,突厥鐵浮屠的少主,應該都不會是你的對手了。”
“來來來,和老頭子多打打。”
“過癮,過癮啊,你小子為什麼現在不是已經六七十歲,一甲子內功,那樣可以打得舒服多了。”
李觀一道:“東宮第一?”
陳承弼道:“是啊,我那大侄子這一次下血本,一點不摳搜,拿出了開國縣男的爵位,這爵位有兩個好處,一個是可以傳後了。”
“不知道多少貴胄家,非嫡長子眼睛都紅了。”
“這可代表著可以分家而出,自己在族譜單開一頁。”
“怎麼說,誘惑太大。”
“另一個是有食邑三百戶,可不是空名頭,想要的人,不知道多少,宇文烈的侄子,宇文世家年輕一代的傑出者,宇文化;突厥七王麾下鐵浮屠統帥的兒子,哥舒飲。”
“還有東宮太子門下的第一劍客,天下名家劍聖之孫。”
“都來了。”
“畢竟是有實際食邑的,所以……”
老人和李觀一的拳鋒交錯,感覺到少年的氣力,興奮不已,隨口說道:“甚至於還有皇室子弟來,有個皇室遠親。”
“父親早死,隻有孤母。”
“既沒有爵位,也沒有食邑,也來參與。”
李觀一瞳孔微縮。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