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曰:革。
是火卦和澤卦共同演變化生出的一招。
銀發道宗看著那邊的少年人,李觀一還在牛車下麵,內氣耗儘,卻仍舊強行催動體內之內氣,一招一式,是以摧山,破
嶽等武功朝著前麵移動。
道宗自語:“革,改也。水火相息而更用事。”
“猶王者受命,改正朔,易服色。”
道人抖手把這樣的卦象抹去了,然後他想著那個永遠地留在了陳國大雨的老者,心中想著:“祖文遠,伱的眼光,確實是太好了些。”
卦象並不隻是看未來,其實展現出來的,更多是心中的氣度。
他看著李觀一,道:“乾,火,澤,革。”
“好一個‘反賊’之心。”
本來,從陰陽輪轉宗分壇那裡出發,前往鎮北城,道路不是很遠了,但是不知道為何,原本數日就可以走完的道路,硬生生走了快要一個月。
那銀發少女隻是安靜驅趕牛車。
牛車以一種微妙的曲線弧度,以旋繞的方式靠近鎮北城。
在瑤光悄悄的幫助下,七八天時間被拖延到了快一個月。
是在靠近鎮北關,並不曾欺騙道宗。
但是當日道宗說,前往鎮北關的道路上傳法,卻不曾約定,是以怎樣的方式前往鎮北關。
瑤光抓住了這個破綻。
道宗在這一個月裡,傳授李觀一《皇極經世書。
乾卦為首,在那之後每一次傳授新的武功招式,都需要和乾卦契合,越是掌握新的,之前所學,也會有新的變化,變得何至於繁雜,龐大十倍。
李觀一長於武功,韜略,卻不擅長奇術,陣法。
以他在奇術上的根基,哪怕拖延到一個月,也仍舊隻能掌握一門乾卦。
但是即便如此,因為瑤光的存在,道宗不得不一次次破戒。
每一次他看向那邊,導致李觀一功法突飛猛進的元凶。
那邊的銀發少女隻是安靜坐著,精致不似凡人的臉上沒有半點表情,一雙眼睛瞪大,就算是沒有表情,也隻是讓人覺得無辜,於是道宗隻是歎息無奈。
基本每五日,就要傳一門新的。
最後本來打算,隻如當年雨夜遇祖文遠一般,傳一門而已。
卻硬生生傳了足足五篇。
乾為天,離為火,兌為澤。
澤火革。
澤天夬。
這一日,老牛車晃晃悠悠,哪怕是那位銀發少女再如何拖延時間,讓老牛不斷曲線化弧前行,這一段距離,也就隻有這樣了,遠遠的,已經可以看到陳國北部第一雄城鎮北城】的影子。
城門極高,李觀一一眼看去,竟有數十丈,猶如絕壁山崖,人站在大城之下,簡直猶如螞蟻一般,上有巨大機關車,機關弩,極為恢弘巍峨,而城門就仍舊隻如尋常而已,並沒有極巨大。
這一座讓無數名將磕碎了一口鋼牙的絕壁關。
乃是天下第一雄關。
正是墨家機關術的最傑出造物之一,在陳武帝時代,耗費了數十年時間,無量銀錢,才鑄造而成,而其設計圖紙,是那時候還不曾和陳武帝決裂的陰陽家大宗親自完成,交由墨家第一巨子實現。
雄踞於此,震懾北方。
極端地易守難攻。
突厥鐵浮屠見到之後,曾經歎息,直接調轉兵鋒。
有此關震懾北部,陳國北境,簡直堅如磐石。
這也是導致當年天下第一名將應國太師,為何會選擇輕騎繞後,突襲陳國都城的最直接原因,若是想要攻破這一座城池,隻有血肉磨盤一般的代價,而那時的應國太師,並不覺得這是個劃算的買賣。
道宗抬眸看著遠處的城池,看著李觀一施展出澤天夬。
此卦象,乃為下乾上兌。
乾為天為健;兌為澤為悅。澤氣上升,決注成雨,雨施大地,滋潤萬物,是一種迅速療傷回氣的神功手段,對於所掌握武學,皆是耗氣極大的李觀一來說,尤其有用。
更可以以自身之內氣,為旁人療傷。
李觀一施展純熟,道宗忽而止住他,道:“你過來。”
李觀一騰躍而起,坐在牛車上,道:“前輩,有什麼事情?”
道宗看著眼前少年,一身氣機,內氣仍舊二重天,但是卻比起往日,內氣雄渾了至少一倍,可是縱然如此,也不曾去衝破竅穴,隻是積蓄內氣,道宗道:“你我的緣分,就此而終了。”
李觀一訝異。
旋即隻是拱手,沒有說什麼鎮北城還沒有到。
隻是灑脫道:“天下沒有不散之宴席,這些時日,多謝前輩!”
道宗倒是訝異於他此刻的氣度,旋即頷首,語氣清淡,道:“吾要去學宮看看了,你們兩人,去鎮北城,那是天下第一雄關,小心些,他日有緣法,可以去學宮,或有機緣。”
道宗看了看那邊躺著呼呼大睡的麒麟。
李觀一輕聲道:“我本來就是要把祖師的籙,送回學宮的。”
少年人握著腰間垂下的一個口袋,裡麵放著的,就是祖文遠的籙,代表著道門二十四祭酒的位格,他道:“我要把祖老師的話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