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天宗宗主笑了笑,道:“童城主,也算是一方豪雄,立下有戰功,往後應該也是有史書記錄的,但是卻也不能和太平公李萬裡,嶽鵬武這樣的神將相比。”
童城主又道:
“那諸君,看我和李萬裡,嶽鵬武,誰更忠於國家?”
這些江湖上的豪客隻放聲大笑起來。
童城主並不惱怒,隻是從容不迫道:“諸位看,即便是以太平公,嶽鵬武這樣的忠誠,都會被皇帝所猜忌,殺死;即便是他們的名望和韜略,也會被皇帝所剪除。”
“而我,若論及忠誠不及他們。”
“今上,能不猜忌於我否?”
“如此國家之柱石,說殺就殺,我之才學,又不如他們遠也,今上既然猜忌於我,難道會舍不得殺我?”
這位鎮北城的城主臉色沉靜,道:“我的名字,大約已出現在了皇帝的書卷之中,隻不過是薛道勇這一頭猛虎,將他的精力牽製住,不得不投入帝相離心的事情裡。”
“一旦他空出手,則我必然遭禍患。”
“大丈夫在世,豈能受製於人,夫子說,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既君不君,則臣不臣!”
“彼非我君,一匹夫耳!”
眾江湖豪客皆大笑讚歎:“好!”
童城主舉被飲酒,從容不迫,和這些江湖武者閒談相商量,談論諸多江湖之事,又一中年男子微笑道:“我神獸山莊也已得了不少的異獸,也已經放在這城主府之中,等宇文公子離開的時候,可以帶走,權當做給宇文大將軍的賀禮。”
“隻是,宇文公子呢?怎麼不見?”
怒劍仙睜開眼睛,淡淡道:“大約是去見那個女娃娃了。”
眾人皆有些變色。
陰陽輪轉宗的大長老似笑非笑:“天下第一美人啊。”
李觀一確定了這些武者的目標,又知道了宇文化不在此處,若有所思,“宇文化,大概率是去殺薛昭吉了,要抓緊了。”
瑤光點了點頭。
眼前畢竟是四尊江湖武道宗師,瑤光的遮掩難以徹底把李觀一也掩藏起來,不可能靠攏太近,他們繞了個弧,追著宇文化的氣息而去,很快李觀一就找到了宇文化的位置。
他和瑤光在屋頂上,李觀一找到了一個完美的角度。
拔出秋水劍,把這屋子打開一個小口子,往裡麵看過去,果然是見到了宇文化,這位二十一歲,宇文世家的佼佼者氣度比起一個多月前更為沉靜了。
穿著一身寶藍色的勁裝,器宇不凡,李觀一可以隱隱約約感覺到宇文化身邊的猛虎氣機,已經不是當初擂台賽上,要施展宇文世家絕學才能引動神韻的級彆了。
李觀一微微抬眸:“突破了,現在是第四重天了。”
“難怪宇文烈把這件事情交給他。”
宇文化是李觀一遭遇到的第一勁敵。
當日拚殺,力量,體魄都勢均力敵,如今突破,應該又得了宇文世家更進一步的傳承,絕對不能夠小覷,李觀一見到宇文化的背後,有一名中年男子,神色從容不迫,氣度儼然。
有極為濃烈的兵家煞氣。
李觀一放棄了嘗試用破雲震天弓】狙殺宇文化的打算。
旁邊這個,顯然是宇文家的名將。
宇文化今日卻不像是當日在陳國大祭時候,穿著一身甲胄,他其實長得頗為俊朗,又有武者的英朗,提了個食盒,踱步走來,笑著道:“南宮姑娘,已經三日不飲不食,就算是想要離開這裡,也是要吃些東西才是。”
“沒有力氣,可逃不走。”
一道婉轉的嗓音,淡淡道:“宇文將軍把我關在這裡,還要說這樣的好話,當真是兵家子弟,好話和壞話,都被你說儘了,但是,你這美食,我卻是不敢吃的。”
宇文化大笑:“姑娘擔心我對你用毒?”
“哈哈哈,我宇文化要的女人,哪裡需要這樣不風雅的手段?姑娘武功不高,我若是要用強,你難道贏得過我?我不願意如此,是正因為將姑娘看做此生傾慕之人。”
“而非是尋常女子。”
那位南宮姑娘似乎很冷靜,淡淡道:“也就是說,宇文將軍對不少的尋常女子用強了?”
宇文化隻是淡淡笑道:“你情我願的事情罷了。”
“姑娘,宇文隻有一句話在這裡了,你的容貌,天下絕世,卻沒有保護自己的力量,今日我若是不把你保護起來,依著這院落之中,那幾位江湖豪客宗師的秉性,你早已經成為他們床上玩物。”
“究竟是隨了我走,還是其他,姑娘,好生考慮吧。”
那姑娘隻是平和。
宇文化冷笑,把東西放下了,起身拂袖,踱步離開。
在門外,宇文化恭敬道:“七叔,咱們去看看那些江湖武夫吧。”
宇文天顯道:“好,烈哥的計策裡,你也要和他們交好。”
宇文化道:“是,哼,不過隻是江湖的武夫罷了,叔父的計策裡,麒麟,李觀一,那個城主,這些江湖人,都不是重點,以這狩麟大會】為基礎,把這鎮北城鑿出來一個內部的窟窿,才是核心。”
“沒有李觀一,叔父也會找到趙觀一,劉觀一,找到其他理由;此刻在這裡留下一個窟窿,他日我等來的時候,這天下的雄城,自會大開,如同袒露胸膛的女子,毫不設防。”
“除去了鎮北城,沒有什麼能入叔父的眼。”
宇文天顯道:“慎言。”
宇文化隨意一笑,道:“叔父,此地隻有你我兩人罷了,再說,這一環,那些江湖武者看不同,姓童的是個人精,早已經看透了,叔父允諾他一個縣子爵位,他早已心動,給他聽了又如何?”
“隻是可惜,沒能把姬衍中引來,
否則的話,就有機會把中州的皇族也拉下水了,陳國皇帝的威嚴被太平公麾下徹底打破了,叔父應該,也很想把中州皇帝不可觸及的威嚴踩碎吧?”
他歎息:“隻恨,不曾見那李觀一。”
“否則,我如今境界突破,又有一身武功,當把他打死。”
宇文天顯道:“李觀一不是常人,烈哥說,李觀一極有可能是太平公的遺孤,又有謀士在身旁,自己也有韜略,但凡是這樣逃難出來的人,大多會趨吉避凶,這狩麟大會,太過直接,他怕是不會來。”
宇文化也放聲大笑:“確實!”
“孤身赴宴,不是蠢貨,就是英雄。”
“他若是敢來的話,我倒是要敬重他三分了!”
而在他們的背後,李觀一和瑤光把宇文家的計策真相聽了個清楚,少年道人咧了咧嘴,伸出手虛指著那家夥,宇文天顯似乎有所感覺,腳步微頓,回眸看來了。
卻隻見到天色陰暗深沉,不曾見到有什麼不同。
宇文化道:“七叔,怎麼了?”
宇文天顯皺起眉頭舒緩開來,道:
“無事……或許是我的錯覺。”
“走吧。”
他們離開了,這屋子的屋簷上,少年道人和瑤光藏在投下的陰影裡,瑤光把一個點心直接塞在那少年的嘴巴裡麵,右手捂著李觀一的嘴巴,一雙眸子瞪大,臉上沒有其他表情,嗓音寧靜道:
“是第六重武者,內功很深厚,能感知到殺意。”
“您如果不想要和我一起被捆起來塞在囚牢裡麵的話,要收斂殺氣的。”
李觀一點了點頭。
銀發少女把手移開。
李觀一放緩腳步,忽然鬼使神差笑道:
“若是那樣的話,倒也不錯。”
銀發少女掏出點心又把李觀一的嘴巴塞上了。
塞,塞!
………………
而在這個時候,城主府藏酒之地,陳承弼藏匿得無趣,半晌沒有什麼事情,索性大吃大喝起來了,正喝著,忽然聽到外麵有人過來了,道:
“宇文公子已經到了,談性正濃哩,說要取酒敬諸位英雄。”
“要咱們來拿東西。”
陳承弼聞言一驚,老爺子偷吃偷喝了半晌,左右一看。
見到了個如人般的大酒壇,大喜,直接提了一隻大燒雞,掀開了這酒壇蓋子,往裡麵一跳,反手把酒壇關上,裡麵的酒水半空,老爺子進去,卻發現裡麵還有一個人。
穿一身青衫,頭發半白,手裡拿著一個大雞腿啃著。
腰間掛著刻刀,竹簡。
陳承弼瞪大眼睛:“嗯?!塗勝元!?”
“你個老小子怎麼在這裡?!”
天下第一樓客卿塗勝元瞠目結舌:
“瘋王?!”
“你怎麼在這裡?!”
而後齊齊回答:
“湊熱鬨!找架打!”
“湊熱鬨!找事寫!”
兩人麵麵相覷,可不等著兩個家夥反應過來,那邊家丁已經推開門進來了,然後直接指著這個大酒壇,道:“就這個了,上好的美酒,足足三十年分量。”
“搬走,搬走,就放在院子中間。”
“待會兒,宇文公子是要親自開的。”
陳承弼,塗勝元對視一眼。
兩個人嘴角扯了扯。
“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