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觀一一咬牙,道:
“好,那我修書一封,給師娘你帶著!”李觀一想到了晏代清的怒火,嘴角咧了咧,明明作為主公,在這一瞬間竟然有種莫名其妙的慫了的感覺,道:“您去了之後,就和晏……不,就和龐水雲龐老聯係。”
於是,在這一日,於第一次‘挑戰’晏代清的底線之後。
少年秦武侯再度大筆一揮。
雖然有些慫,卻還是毫不客氣地寫下了信。
這一次不再是拐回去三十個工匠。
而是一整個江湖世家。
公孫世家將會遷移進入江南,作為江湖勢力,以及麒麟軍的機關研究主力,加入其中,一切事宜,請晏代清給予方便處理。
此信被送往江南之地之後,江南州丞晏代清理智上完美地準備接受這一批機關師,一切的手續,內政都處理地分毫不差。
隻是聽說有人半夜聽到了州丞的屋子裡麵,有拳頭一下一下轟擊某個稻草人的聲音,以及咬牙切齒的聲音,幽幽怨氣,仿佛要化作實質:
“李!觀!一!!!”
某名為霄誌的公羊家謀士路過牆角。
讚歎,感慨,歎為觀止,乃曰:“如此。”
“吾輩不如也!”
頓了頓,複又讚許道:“唯文鶴可與之媲美耳。”
公孫世家開始趁著此地紛亂,分批次前往江南,不可能全部離開此地,必然會有相當一部分被應國攔截,但是能有一批入江南是一批。
而屈載事雙臂痊愈,這位天下第六的宗師在清醒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詢問道:“姬乘風何在?!”
李觀一回答道:“姬乘風本名張子雍,已被殺了。”
屈載事冷冷道:“死得好!”
卻又見自己雙臂生長出來,隻是一身武功都已經被廢了,他拒絕了公孫世家提出的讓自己在這裡養傷的建議,背著刀,挎著劍,重新走入江湖之中。
下山的時候,屈載事看著李觀一,道:
“李觀一?”
他直截了當地道:“陳國大祭的時候,我答應陳鼎業,對你出手,後來被陳承弼攔下,廢去了一條手臂。”
“你我有仇的。”
這位宗師豎起手掌,在李觀一身前虛斬一次:
“我對你的仇,清了。”
“而你若是想要來找我複仇,屈載事等著。”
李觀一笑起來,他也豎起手掌,在屈載事的身前虛斬一刀,道:“你我的仇,兩清了。”
屈載事看著他,道:“好!”
然後這個江湖的武者沒有說其他的話,拒絕了公孫世家提供的坐騎,金銀,隻是提了一壺濁酒,然後提刀挎劍,順著台階一步一步走下山去。
李觀一目送著屈載事遠去了,忽然傳出沙啞蒼涼的歌唱聲音,屈載事唱著蒼茫的江湖調子,一步一步,歌聲漸消,漸行漸遠,身影隱沒於山林和江湖之中,再看不見了。
江湖快意,恩仇從容。
公羊素王讚許道:“倒是個漢子。”
李觀一道:“素王前輩。”
公羊素王笑著道:“江湖武者,快意恩仇。”
“恩如此,仇如此。”
“觀一手中之事解決之後,便過來吧,其餘諸位還在等待著你。”李觀一點了點頭,在此戰之後,活佛離去以安周圍之人,但是道門的素月真人,墨家的墨燮巨子卻留在公孫世家。
等待著李觀一。
或者說,是等待著赤霄劍主。
這一把神兵,承載著太多人的期望,八百年赤帝的傳說,實在是過於厚重,學宮的弟子,乃至於天下人,都在等待著可以有如赤帝一般拔出此劍,重新定鼎乾坤,勘定亂世的英雄。
手持此劍,就需要回應這樣的期待。
李觀一知道在他拔出赤霄劍之後,這就是避無可避的事情,姬衍中已於今日晨昏之時抵達,這位抱著赤霄劍遊曆天下一年的老者,好不容易回到了自己的家鄉,就見赤霄劍飛走。
連夜循著赤霄劍的蹤跡狂奔而來。
李觀一前去了公孫世家此刻的大堂,左右分列坐著數人,左側是墨家的墨燮巨子,道門的素月真人,右側是中州皇族姬衍中。
李觀一和公羊素王踏入的時候,一道道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尤其是姬衍中,他幾乎是本能站了起來,看著李觀一腰間的赤霄劍,尤其是看到赤霄劍服服帖帖,眼中的神色更是複雜至極。
他知道李觀一能喚醒赤霄劍。
但是知道歸知道,親眼見到的時候,情緒還是複雜地難以言說。
李觀一迎著這些目光,鄭重一禮,道:
“晚輩李觀一,見過諸位。”
墨家巨子,素月真人皆起身,回禮:
“赤霄劍主。”
這不是在對李觀一行禮,而是對赤霄劍的敬意。
李觀一心中暗暗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