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時候,陳鼎業和薑萬象不約而同得抬了下頭,他們的目光帶著審視,注視著那邊安靜坐著的公羊素王,這位出身貧寒的素王年少的時候,要給富戶世家抄書才能看到書。
為了求知可以跋涉百裡,隻求一句話之要解。
詢問之後,轉身就會回去家中。
出身貧寒的公羊素王,遏製住不同學派之間的爭鬥,卻也數次地拒絕了陳國,應國邀請他出仕之事,就是為了在這亂世之中,維持住學宮的存在。
天下的人才都會來學宮進修,學習儒家六藝,學習百家之法,這許多年來,他竟然能壓得住這許多的學派紛爭,硬生生讓大部分的學子安心修習,如此一代代累積,才有此刻的積累。
竟然讓學宮的學子入了天下。
你在賭什麼?
是赤霄劍的出現,讓你決定賭一次嗎?
陳鼎業和薑萬象都在想著。
李觀一一步一步走上了諸侯們的高位,他注視著薑萬象,陳鼎業,然後坐在了另外一個位置上,金絲冠,猩紅麒麟雲紋戰袍,且是文武袖,一側戰袍,一側露出甲胄。
端酒祝姬子昌,而後獨飲。
諸侯有諸侯的立場,儒生有儒生的執著。
他看到王通眼中的決意了,他意識到老師想要做的事情。
………………
風嘯喝了口酒,看著天空漩渦變化,呢喃道:“完犢子,真的要完犢子,我本來以為就是要出事了,但是主公進去之後,這事情比我想到的還要更大。”
“順勢而為,逆勢而動。”
“乘隙插足,扼其主機,漸之進也。”
風嘯喝了口酒,呢喃道:
“為人驅使者為奴,為人尊處者為客,不能立足者為暫客,能立足者為久客,客久而不能主事者為賤客,能主事則可漸握機要,而為主矣。”
“主公勢弱,列國勢強。”
“主公來此中州如同客人拜訪,第一步站穩腳跟,就是占據客位;第二步乘隙;第三步插足;第四步握機;第五步可以轉而為主。”
“如此,已算是插足了,王通夫子不知道要做什麼。”
“但是,反客為主】的機會來了。”
風嘯狠狠地喝了口酒,正要此刻,他忽然眼睛了一下。
仿佛看到虛空之中,一隻小玄龜飛出來了。
風嘯愣住,他伸出手,狠狠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眶。
“嗯?玄龜?”
風嘯終於開始懷疑自己,呢喃道:“我喝多了?”
“終於喝壞了腦袋麼?”
直到那帶著一股內氣,主動顯形的玄龜法相不耐煩,一個巴掌拍打在了風嘯的額頭,把這個小醉鬼打醒了,玄龜晃晃悠悠地轉過身來,背後的龜甲浮現出了金色的光。
龜甲上的紋路組合成為了李觀一的筆跡。
是李觀一讓自己的玄龜法相出來的。
風嘯辨彆了下玄龜法相背後紋路組成的文字,臉上的神色一點一點凝重,而後點頭,道:“主公所說的,和我所想,不謀而合,小玄龜告訴主公。”
“風嘯不會讓他失望的。”
風嘯抬起酒壺仰脖要喝。
遲疑了下,還是把酒壺掛在腰間,舔了舔嘴唇,感覺到心臟的激蕩和熱血沸騰的感覺。
騎著馬狂奔而去了。
玄龜法相化氣,重新回到了李觀一的體內。
於是李觀一知道自己方才托可以外出離體的玄龜傳遞的消息,已經確切地傳遞到了,才稍微鬆了口氣,目光沉靜安寧,注視著這一場論道。
王通夫子本身是儒家公羊一脈頗為受到看重的年輕一輩弟子,頗有賢明,是最開始的時候,越千峰謀劃營救嶽帥的時候,請來的天下名士之一。
在學宮之中,兼具三家之流。
而程儒龍,朱景勉不同。
他們吸收了道門的一部分學識,存天理、滅人欲,以天理構成人的本質。
而在他們的理論之中,天道在人身上呈現出來的。
就是三綱五常。
超過這一部分,以及求生所必須的東西之外,就是人欲。
人之欲,與天之理相對立,應斬人欲,存續天理,李觀一注視著王通夫子的這一場大戰,儒家這些夫子們皆有四重天左右的內功,元神之氣更強。
一開始的時候是程儒龍兩人。
但是後來麵對著剛健的王通,程儒龍,朱景勉漸漸難以回說,諸學子們也注意著這位一開始被認為,收徒頗多,才通三家,卻沒有形成自己學派的年輕夫子。
這一場論道漸漸變得熾烈起來了。
一開始的時候,隻不過是朱景勉和程儒龍兩人。
後來,名家,名墨,縱橫,兵家,道家,一位位名士起身了,他們皆有自己的理念,自己的理由,都有自己的決意,自己的學派,也有自己的弟子,前來和王通論道。
諸子百家,一位位飽讀書卷數十年的大學士都走出來,他們是很聰明的人,知道天下的大道爭鋒,並沒有什麼所謂的正確錯誤,
知道決定論道輸贏的,應該是勢力。
但是他們也同時有著讀書人的傲氣和傲骨。
王通這樣邀請他們了,他們又怎麼可能不來。
即便是再如何鑽進了名利場裡麵的讀書人,能走到如今的地步,心底終究還是有著一股氣在的,這一股氣是在最初讀書的時候升起的追求,隻是被世事打磨乾淨了。
學宮的學子們彙聚來了。
風嘯和李觀一想到了一起,隻是風嘯是想著兵法反客為主,李觀一卻隻是,想要讓王通夫子可以儘其所求。
萬人彙聚在這裡來看這一場論道。
這裡是容納不了這樣許多的弟子的,儒家素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