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能看到銀發少女臉頰微鼓的表情。
老司命無可奈何,隻告訴李觀一,且先去便是,以他們兩個手段,輕易就可找到他們,到時候再一起前去那魔宗便是。
老司命笑了笑:“魔宗之中,十幾年,甚至於幾十年前,三百年前的恩怨情仇,也該了結了。”
“釣魚的擅長陣法,此去估計還會準備些了不得的東西。”
“且放寬心就是。”
李觀一回憶老司命的話,注視著遠處天空,天空平緩,雲霞翻卷波濤洶湧,放眼望去,四方內外,皆無阻攔,視線極為開闊,不由得便叫人心潮洶湧澎湃起來。
李觀一握了握拳。
西域。
天下!
………………
西域·魔宗。
“這裡便是呼延繼玄死去之地麼?”清澈悅耳的聲音不緊不慢地響起。
聖女龍菡兒如同其他人一般低著頭,不敢去看。
隻是恭恭敬敬道:“是。”
“呼延繼玄大宗師,似是和那江南秦武侯爭鬥,被氣運所反噬。”
那人自語道:“呼延繼玄雖然是西域之人,又狂妄傲慢,但是卻也是有了真本領在,數百年前,中原皇朝巫蠱之亂,占命,巫蠱兩脈四散各方,他得了占命傳承。”
“活了一百多歲,也曾和那陰陽家老東西爭鬥過。”
“各自有些上風。”
“如今更是突破到了九重天,武功超凡,即便是我也要敬他三分,竟然就這樣輕而易舉地被殺了?”
“真是了不得啊。”
“江南秦武侯。”
這聲音似乎笑起來,不緊不慢道:“我這好女婿。”
“果真有本領。”
龍菡兒低頭道:“教主……”
在這隱秘無邊之地,魔宗核心區域之一中,眾人跪拜,站在那裡的是一位女子,穿一身華貴長袍,臉上帶著麵紗,隻看那一雙澄澈眸子,卻也常常帶笑,就可知定是千古絕色。
魔宗宗主道:“呼延繼玄之屍骸處理便是,隻是此地,有我魔宗數百年信眾氣運累積,留存於此,恐怕並不安全,還是想辦法移開的便是。”
卻又有一道聲音反駁道:“不可!”
開口說話的人是一位肩膀極寬大,光頭,有著西域風格刺青的老者,道:“此地陣法,已有數百年歲月,累積的民間氣運極厚重,可一旦挪移,必會有渙散。”
“到時候挪移出去,恐怕要少去三成。”
魔宗教主道:“少去三成,總比被儘數吞了的好。”
那老者道:“隻是本地大長老死了罷了,況且,那秦武侯雖然有本領,可難道能夠比那南海釣鯨客都厲害?”
“教主,您那姘頭當年都沒能發現這裡。”
“區區一個小毛孩子,怎麼能夠發現得了呢?”
老者的目光很不客氣地盯著這位絕世美人。
教主微笑道:“倒是也有些道理。”
“不過,您對我這樣一個弱女子說這樣的話,實在是不夠英雄。”
“若有本領,該對著那釣魚的說這番話,指著他的鼻子,說他是我的姘頭,才算是氣魄無量呢。”
這光頭老者語氣一滯。
教主不輕不重拿捏了下,道:
“其餘諸位,可有想法?”
有一女子長老巫雪菲,道:“秦武侯,天下之諸侯,江南之首,無冕之君,這樣的人一旦動怒,則四方皆知,其行動,猶如猛虎之入山林,如蒼龍飛騰於天上,必有所變化。”
“從江南到了這裡,在應國和陳國之間繞來繞去,路上至少要花費三五個月的時間,到時候我們肯定能夠收到消息,彼時再根據局勢做出打算不遲。”
“他總不至於立刻抵達,然後就直奔我等這裡。”
這個提議算是折中,於是各方都答應下來。
魔教教主淡淡道:“就如你所說罷。”
巫雪菲又笑著道:“此地是我聖教三大寶地之一,有諸金銀寶物,武功秘境,又有諸氣運,本就有數百高手潛藏在這裡,這周圍鎮子,村鎮,也都是我們的信眾。”
“方圓百裡之內,但凡是有人煙的地方,都知聖教的名,都是我們的眼線,他們有的是江湖人,有的是乞丐,有的是農奴,有的甚至於隻是普通的百姓。”
“卻都念著我們的好。”
“就算是不吃不喝,也要把金銀給我們。”
“他們全部都是我們的眼睛,我們的耳朵。”
“即便是武道傳說,也不能把這樣的人全部殺儘。”
“總有人能逃去的。”
“不過,說起來,應國國公府那二公子李昭文,卻似又出來了……”
………………
金翅大鵬鳥振翅在空中盤旋,在午後的陽光之下收斂翅膀,落在大片頗奢華的宮殿屋子裡,然後如飛落之箭般落下,一隻手掌帶著鹿皮做的護具伸出去。
金翅大鵬鳥收斂雙翅,落在那手臂上。
極親昵地蹭著那人的手掌。
屋子裡有人推門進來,嗓音溫柔道:“公子……”
那人卻笑,道:“我都說了,無人的時候,喚我二郎就是,無垢,你還是這樣拘泥禮數。”
長孫無垢道:“不敢。”
這位長孫無儔的妹妹,過去了兩年,已越發溫柔秀美,身段婀娜,是極出挑的美人,不知道多少人豔羨,以她的出身來曆,如果不是早早就被國公府那喜歡走馬飛鷹的二公子護著,帶入府裡,早不知被那家公子看中,收入房中。
長孫無垢抬眸看那邊,雖然不隻是第一次見,眼底卻仍舊浮現出驚豔的神色。
這裡是國公府內院之中,並無外人,那‘二公子’隻在這自己的院子裡,才會如此般打扮,一身寬鬆衣裳,因著剛剛沐浴更衣,黑發垂落在腰後,皮膚白皙,劍眉斜飛入鬢。
眉宇飛揚,龍鳳之姿,眉心一點金紅色豎痕,貴不可言。
身姿豐腴高挑,垂眸微笑,手臂上飛鷹振翅。
英武之氣,嬌媚之意,天下再無這般絕色無雙。
如天上鳳凰,落入人間。
隻是這般絕色美人,卻不知道誰才能親眼得見其模樣?
長孫無垢想著,李昭文解下信來,眸子掃過,微微笑道:“李觀一要來了。”
長孫無垢想到兩年前江州城的少年金吾衛。
而今名動天下的天策上將軍。
長孫無垢知道李昭文給李觀一的信,但是卻因為李觀一這樣的身份,卻能輕易過來而驚訝,也有欣喜。
想著二小姐此刻不單單因為攝政王,黨項國而頭痛,國公爺和大公子也多苛責她,若李觀一能來,是解了燃眉之急,道:
“他答應過來麼?”
李昭文讓那金翅大鵬鳥飛起,微笑道:“那為什麼不來?西域就是天下最關鍵的兩個地方之一了,對於李兄來說,那可是今次天下最關鍵之處。”
“一旦拿到手中,就是困龍升天。”
“隻是我當日似乎還和他有過約定呢……”
李昭文似乎想起了什麼。
那邊長孫無垢已過來了,給那灑脫坐下的李昭文束發,聞言好奇,道:“什麼約定?”
李昭文一邊翻看兵書,微微頓了頓,然後笑道:
“大概是,他若來。”
“我便給他見見,我的真正麵目。”
給李昭文梳頭發的長孫無垢聞言一頓,手裡的梳子都顫了下,這般話語,她的柔軟性子,隻是聽了都覺得麵上微紅,滾燙滾燙的,心中不由讚歎,二小姐不愧是二小姐。
這樣的話語,說出來都如此灑脫。
長孫無垢想著,給李昭文梳,卻無意間瞥見那邊的明鏡,鏡子倒映著李昭文的臉頰,龍鳳之姿,絕色殊榮,隻臉頰之上,泛起了一縷紅暈。
隻是一縷紅暈,已是足夠動人心魄。
長孫無垢的動作微微一滯。
李昭文則看著外麵遼闊的天空。
這天下紛紛擾擾,變化莫測,陳國應國紛爭,而江南繁華,攝政王黨項國角逐於西域,魯有先宇文烈馳騁於疆場,文人出其學宮,士子入此天下!
茫茫大漠,駝鈴陣陣。
一位白發的帶路人揮舞鞭子,駱駝上,眸子紫色的青年躺在那裡,手中握著酒壺,破軍又和這最初的向導一起,踏上了大漠,天地蒼茫,這年輕的軍師笑著道:
“哈哈,主公之後,就要來此西域。”
“我且來這裡等著,先去找了契苾力和黃金彎刀騎兵,然後經營一切,就在此地,等待著主公過來。”
“主公來了之後,肯定要感動得不能自已!”
“握著我的手,說我是最強的謀士和智者。”
“哈哈哈!”
喝了西域葡萄美酒的年輕謀士愉快不已,那白發蒼蒼的向導翻了個白眼,心裡念叨著,隻是不要再遇到如同兩年前的事情啦。
破軍喝了口酒,把酒壺放在腰間,然後拉動西域特色胡琴,高歌灑脫,俊美無儔,灑脫恣意地高歌道:“月生西海上,風逐邊風壯!”
“萬裡度關山,蒼茫非一狀!”
聲音灑脫蒼茫,和這大漠,天空,駝鈴陣陣契合,灑脫不已,即便是這老向導,也要說,這是天下難得大才,就在這個時候,那俊美青年道:“哈哈哈,如此這般。”
“瑤光啊瑤光,你要怎麼贏我?”
“你要怎麼贏?”
老向導:“…………”
卻也無可奈何。
這般模樣,才是這位破軍大才。
赤龍龍吟於長空,瑤光沉思。
銀發少女縮了縮身子,靠在李觀一懷中。
因為要顧慮到如雷老蒙,石達林這樣武功弱小之人,赤龍放緩速度,卻仍舊是在入夜黃昏之前,抵達西域,李觀一放眼望去這蒼茫雲海天下,心中開闊。
西域!
天下!
已出江南而入西域,天下百般變化,李觀一得其一也!
少年握拳。
踏入西域。
卻在衝入西域之內的時候,體內九鼎,忽有變化。
鳴嘯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