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李觀一和李昭文之盟約求月票
“哦?無儔你已喚他為主公了?”
李昭文微揚了揚眉,微笑詢問,長孫無儔拱手應答道:“我兄妹二人自中原來,吾父雖有官職,但是早逝,叔父奪吾家產,不得已逃亡至此,如果不是二小姐的話,我兄妹恐怕已遭了難。”
“大恩大德,長孫無儔不敢相忘。”
“隻是這兩年多來,我和天策府諸人,同生共死,也是真的。”
李昭文笑道:“有情有義,這樣才好。”
她隨便坐下,展開信箋,道:“沒有想到,你們竟然這麼快就到了,我還以為怎麼樣也需要幾個月的時間,不過,我所見的也不一定準確。”
“原本我還以為黨項國還可以多支撐一段時間。”
“誰能想,這短短一兩個月就頹勢大顯。”
展開信,見到上麵的文字,李昭文微垂眸,嘴角帶著一絲笑意,大笑道:“好好好,卻是這樣來信,當年那個金吾衛,現在也不一樣了啊!”
她把信放在桌子上,長孫無儔看一眼,上麵筆墨沉重,隻是三個字——
吾已來】!
李昭文灑脫笑道:“說他來了,但是實際上這一封信還有後麵三個字,吾已來,君何在?但是這一封信,不是你我,有誰能讀懂?”
長孫無儔自這明著寫得三個字和潛藏三個字裡,品咂出了一種惺惺相惜的默契,看李昭文臉上,那一副你知我,我知你,你我兄弟默契】的表情。
長孫無儔有點胃痛。
隻好又從身後拿出一匣子,雙手捧著,道:“此刀,乃是君侯他來西域之後,第一次大戰得勝,破呼延城兩千餘人,親斬其將呼延殷士繳獲的。”
“雖然經曆許多風雨,也不曾離手。”
“這一次主公他特意要我把這第一個戰利品帶來,送給二小姐。”
長孫無儔狡詐如狐,文字之中,暗藏許多心思。
那哪裡是許多風雨,說來說去,不過隻是缺錢罷了。
李昭文笑著道:“李兄征戰沙場,卻還給我留下此刀,很好,很好。”她伸出手握住這把黃金刀,刀鞘鑲嵌不同顏色的七顆寶石,刀身薄如蟬翼,卻又鏤刻經文。
李昭文揮舞兩刀,破空聲音銳利,讓四重天的長孫無儔都覺得頭皮微麻,這位國公爺的二小姐,是天生法相之輩,隻論及天資,黃金彎刀騎兵的統帥,鐵勒九部大可汗契苾力都不是她的對手。
兩年多前,他被李昭文派去李觀一那邊時,已四重天左右。
以其資質,以國公府的資源,以及這西域亂世不缺實戰的環境,長孫無儔都不知道這位二小姐現在的武功到底到了什麼境界。
君侯之手段,內功,同輩堪稱無敵。
若是非要說有人可以和他比較比較的話。
也就隻有這位天生龍鳳之姿的國公府二小姐了。
李昭文把刀回鞘,道:“難為他如此苦心,如此,我也倒像是可以和他一並征戰沙場一般,有了個很是不錯的紀念品。”
她摘下腰間的一柄玉骨折扇遞給了長孫無儔。
灑脫道:“投桃報李。”
“無儔將此物送給李兄。”
坦坦蕩蕩,從容不迫,好兄弟。
長孫無儔胃痛。
李昭文道:“不過,李兄忽然來信,恐怕不隻是為了和我談論情誼,我說西域風雲大變,邀請他來,他說他已來此,依著李兄的脾氣,應該是已有了一份基業,來和我聯盟的。”
“如何,除去這一封信,還有其他東西嗎?”
長孫無儔道:“有州丞先生的信。”
他取出了破軍的信,非常灑脫從容,含蓄的方式將阿耆尼城所需要的東西告訴了李昭文,李昭文看完之後,笑道:“有趣,有趣,看起來,李兄這堂堂一位開國一等軍功侯,竟然很窮呢。”
長孫無儔麵色緊繃,道:“是……”
李昭文沉吟道:“所謂聯盟,也即是各取所需,今黨項將完,陛下征伐南朝,氣勢如虹,已有吞並天下之勢,南朝的攝政王如果吞了黨項都城,就會徹底做大。”
“那時候,我家,還有這大城就要麵臨狼王的兵鋒。”
“而陛下即便吞了南國,也無法一統天下,還有勁敵,所以這黨項國,斷然不能交給狼王。”
她微笑道:“不如交給李兄。”
長孫無儔道:“主公他……咳咳,稍微有些缺錢。”
“二小姐……”
李昭文笑道:“哈哈,無儔且稍等,茲事甚大,急不得。”
李昭文讓長孫無儔暫且留下,又安排他和他妹妹長孫無垢重逢不提,乃親自前去家中,告知父兄有大事安排,李昭文年方十八,正是重家情的年歲。
當下把李觀一真身掩去,隻是說她暗中有手段,和西域一座大城聯係住了。
李昭文的兄長李建文眼底有一縷怔住。
他看向這二妹的神色有些複雜。
作為應國在西域地界的勢力,他們自然也感覺到了整個西域風起雲湧的波瀾壯闊,可是他這個國公
府少主沒能有什麼成果,這二妹反倒是不聲不響,拿出這樣大的一個建樹來。
他心底莫名有些不痛快起來,拈著佛珠的手也頓住。
李昭文詳細陳述大勢,道:“若是狼王勢大的話,我家恐怕有大難,直麵兵鋒,陛下的大計也難以施行,與其讓他起勢,不如我們支持這一大城。”
“讓這一座大城可以在西域勢大,製衡狼王,為陛下征討天下而爭取時間。”
李建文道:“妹妹沒有想過,若是這人拿下黨項如何?”
“你難道不怕,去掉個狼王,又引來一頭猛虎?!”
李昭文皺眉,道:
“大哥何其短視!”
“若是此人得了黨項,必不會如狼王一般對我應國攻擊,狼王和我大應,有血海深仇,此乃其一;其二,狼王乃陳國宗室,一旦他勢大,而陛下攻陳猛烈。”
“狼王振臂一呼,陳國軍民必彙聚於他麾下。”
“這等天然法理,一旦狼王得勢,就代表著陳國會有第二次複蘇的可能,死而不僵——這西域和黨項,可以在任何人手中,西域人,外人,卻絕不可落在陳輔弼手中。”
“大哥不要忘記!”
李昭文一字一頓道:“陳輔弼之子陳文冕,可是在大陳國當了十幾年太子的,他曾有東宮,有自己的班底,那些人可還活著。”
“他之輔佐晏代清的父親,現在在陳國是黃門侍郎。”
“你難道沒有發現嗎?”
“陳文冕不在,但是他的那些故舊班底,結交好友,還在整個陳國朝廷之中任職的。”
“陳國朝廷,民間,對陳輔弼或有抵抗,可是對陳文冕,抵抗就少多了。”
“以如今陳鼎業展露的鋒芒。”
“一旦攝政王得了西域,陳鼎業若再奮起,抵抗我大應,又重立陳文冕為太子,那麼就相當於西域中原彙合,這可能性小,但是不是不可能。”
她頓了頓,輕聲道:“陳文冕的經曆,太過特殊了。”
“大義,血脈,法理,他都有。”
“我都懷疑,陳鼎業是不是和陳輔弼達成某種默契。”
李建文被頂得說不出話。
國公稍有意動,道:“如此,也是好……”
李昭文又遣人把大門關上,把人都遣出,然後才道:“父親,大哥,方才是第一個理由,還有第二個理由,陛下他征討天下四方,氣勢如虹,但是,陛下畢竟年事已高。”
“若是太子殿下為皇,自是四方安穩。”
“可若是二殿下成帝,恐是天下有變——我等若有西域盟友,則後方無憂,如果萬事太平,退可有國公之安穩,若中原有變,進也可角逐於中原。”
“我有好友說過,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李建文勃然變色,心中驚怒,甚至於有恐懼。
這恐懼有對這件事本身的。
可他旋即發現,這恐懼之中,更多是對這個自小生來,就有諸多異相的妹妹展露出的氣魄的,幾乎本能踏步嗬斥,以長兄的威嚴嗬斥打壓道:
“二妹,你在說什麼?!”
李昭文不卑不亢道:“隻在說天下。”
國公臉上怔住,心中出現一股熾熱之火,燒灼得他口乾舌燥,可旋即重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大怒’道:“夠了!昭文,如此不忠不義的事情,你不要再說了!”
李昭文道:“父親,這裡沒有外人。”
“我家鎮守邊陲,軍,權,名皆有,更是皇親國戚,先祖曾經娶過赤帝宗室的女子,如今天下還沒有安穩,陛下需要我等鎮守於此。”
“可天下大定的情況下,我們這樣有名望,有兵權的將門,可有哪個善終的?”
李建文反駁道:“善終,你說的不過隻是自己的推測。”
“況且,就算是要扶持西域勢力,行那驅虎吞狼的計策,此刻下場,未免太早。”
李昭文道:“並非驅虎吞狼,天下偌大,英雄豪傑。”
“唯以誠待人,方有始終。”
“人心如水,妄圖駕馭這水,必是要船翻人倒的!”
“況且,雪中送炭,生死之交;又豈能夠是錦上添,看勢大好便來投的人可以比擬的?”
李建文道:“你,倒是好手段,利用人心大勢。”
李昭文道:“這並非是利益,而是情誼。”
李建文心中的煩躁越來越重,袖袍一掃,直接道:“好好好,和西域番人蠻子也說什麼情誼,你卻是越來越深明大義,氣魄非凡了啊。”
“退一萬步講,就算是我家和那一支西域城池聯盟,那我們又該怎麼保證他不會和我們開戰的?”
“人心難測,自古以來,皆是和親聯姻?!”
“可又有誰可靠!”
“難道你去嗎!”
李昭文道:“若有此浩蕩天下,若無人前去,而他不嫌棄,我大可親自去聯姻!”
“雖然我這樣的蒲柳之姿,卻也算可以!”
“我去就我去!”
這一句話頂回去,把親哥哥氣得不輕,李建文當場麵色漲紅,手掌都在顫抖起來:“你你你!”
“你若是這樣,我就當做沒有你這個妹妹!”
李昭文道:“分明大哥先提。”<
br>
國公大怒,重重一掌拍下按在桌子上,打得這紫檀木桌案直接粉碎,上麵白玉鎮紙,名山硯台齊齊粉碎,那茶盞,墨台倒下一地,把這兩人鎮住,道:“夠了!”
他目光陰晴不定,道:
“親生兄妹,這樣吵來吵去,算是什麼,叫人笑話,建文,她是你親妹妹,這世上隻你們之間關係最是親近了,難道也要像外人一樣,刀劍相對,生死相向嗎?”
李建文道:“兒子不敢。”
國公又對李昭文道:“老二,我知你自小喜歡刀劍槍戟,兵法韜略,但是卻也不能總是這樣,就算是如此天下的亂世,你一個女兒家,也得要有女兒家的模樣。”
“我家曆代公卿,要找也得要找門當戶對之人。”
“貴如君侯之人,你去了難道也一並馬上廝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