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熾烈的氣焰散開,戰槍寂滅刺出,攪碎了這幾乎要把狼王中軍大營直接都犁平的氣浪,猛然橫掃,氣浪分開,軍神薑素踱步而出,他的神色仍舊沉靜肅殺。
仿佛一位宗師不顧一切的斷後,沒能真正對這位武道傳說產生傷勢,但是,即便是沒能傷害到薑素。
卻打破了薑素的戰略。終究將薑素的行動拖延。
薑素在意識到了狼王的戰略之後,第一時間,就打算要履行自己來到西域的第二個目標,徹底斬殺李觀一。
就算是李觀一不在這裡,他都會迅速脫戰,趁著消息沒有傳開,出其不意,高速奔襲狙殺李觀一,完成斬將】。
可是此刻,李觀一已得知消息,而古道暉方才果斷的拚死,讓李觀一騎乘麒麟奔出去,麒麟神獸祥瑞,戰力不如薑素,但是速度卻足夠。
再加上西域地勢遼闊,李觀一出去之後,不知道去了何處,等到他回到城池大軍之中,有所防備,想要迅速地,在狼王陳輔弼弄出大亂子之前殺死李觀一。
就是極為困難的事情了。
擊敗李觀一不難,最多需要時間。
可是此刻那一頭饑餓的,凶悍的老狼王在後方的時候。
每一個呼吸,薑素都拖延不起。
薑素握著長槍,看著前方慘烈戰場,卻把長槍插入地麵,微微一禮,肅然道:
“古道暉……”
“太平公的麾下,倒也算是,良臣濟濟,忍辱負重,豪勇壯烈,亦是一時良將,我受你這一招,你也可以,安心離去了!”
他深深吸了口氣,轉身,直接放棄李觀一。
此刻此人已退去,又知道消息,若是要躲避,難以在陳輔弼大亂之前誅殺,薑素看向應國方向,眼底有森然殺氣:“率軍,出發!”
“全速馳騁,趕回國內,攔截陳輔弼!”
“我要把這一頭老狼,斬首廢功,抽筋拔骨!”
此刻,宇文烈在北上,賀若擒虎被重傷,秦玉龍因東宮之變暫時無法出戰,薑素斷定,狼王一定模仿自己的戰略,選擇不顧一切,直取大應國都。
此刻大應國的氣運洶湧,卻有些許烈火烹油的感覺,威勢烈烈,可內裡空虛,此刻國家內部,沒有真正能夠扛鼎架梁的名將。
再說,就算是宇文烈等人在,這三人,未必能攔得住這個階段的狼王。
這個暴虐殘殺,霸道豪邁的戰將,不顧及自己的生死,率領在一國的內部馳騁,將會對一個國家的國運和國力,造成多麼可怕的衝擊和破壞。
薑素隻要想到,臉色都有些冰冷。
他耽擱不得。
之前還似乎形勢一片大好,國力國運鼎盛的應國,似乎忽然就在這一片戰場之後,就開始急轉直下了,麒麟載李觀一突圍而出,遠離那裡之後,和陳文冕等人相遇。
燕玄紀這樣一位扛纛猛將,從剛剛開始,就莫名得有些心緒不寧,就會有些難受,似乎有些說不出的空洞感,見李觀一回來,才是鬆了口氣,李觀一看著他,道:
“古道暉將軍,斷後阻攔薑素……”
“戰死了。”
燕玄紀鬆了口氣的神色瞬間凝固,怔怔失神。
陳文冕見蕭無量斷臂,狼藉,麵色大變:
“老師!”
“您怎麼了?”
他先是立刻給蕭無量止血,療傷,然後才問:
“父親他……”
蕭無量歎了口氣,知道狼王軍自此已經算是不複存在,在這一戰後,薑素等人拖延不起時間,不會對狼王軍的潰軍和敗軍下狠手,隻是,狼王不在,這軍隊恐怕也散開。
軍心,兵魂,都要散了。
也已經不能夠再度廝殺於沙場了。
他把狼王的戰略告訴了李觀一和陳文冕,然後看向李觀一,燕玄紀,道:“兩位……古道暉,是他自己選擇的,是他懇求了主公許久,讓主公把這個可以直麵薑素的機會給他。”
“他一直,都期望能夠有這樣的一天。”
“倒不如說,能夠在最後,看到秦武侯一麵,對於他來說,已經是莫大的欣慰了。”
燕玄紀麵容悲戚,他忽然想到了三年前,去營救嶽鵬武的時候,他在陳國皇宮裡麵,直麵古道暉,他怒問古道暉,當年一起發誓要光複天下,太平人間,你都忘記了嗎?!
古道暉那時候回答他:‘那是什麼?’
‘早忘記了!’
燕玄紀張了張口,不知該說什麼,隻是感覺心抽痛,有種發悶的感覺,李觀一怔怔失神許久,伸出手,握住了兵器,道:“還不能結束。”
蕭無量,燕玄紀,陳文冕看向李觀一。
在這軍神威勢,席卷天下,在沒有支援,沒有狼王,沒有薛神將,沒有釣鯨客支援,西域近乎於要被全麵壓製的絕望情況下,第一個抬起頭,仍舊怒吼咆哮的,正是亂世的麒麟。
即便絕望,即便劣勢,此身胸膛之中燃燒的戰意。
正是站在這亂世最前的理由。
即便不需要狼王,即便是沒有薛神將,沒有釣鯨客,站在這裡的,也是整個亂世的君侯,他感受著兵器的冰冷觸感,猛虎嘯天戰戟的咆哮,輕聲道:
“樊慶,立刻回轉本營。”
“調王瞬琛將軍,以及麒麟衛五萬大軍,與我合流。”
“文冕,你帶蕭無量將軍回歸安西城,把我的信給破軍先生,告訴他,時機已至了,而後讓他調動安西六十城剩下十五萬軍隊為支援,後續兵馬作為後勤部隊。”
聲音沉靜,卻仿佛帶著一股無聲的肅殺。
他身上,仍舊湧動著屬於這亂世諸侯和名將的氣焰。
“狼王已去應國本國之內,此刻我們不能幫助他,隻能在這裡,儘可能拖延住薑素,縱然不能攔截下這位武道傳說,至少要把他剩下的十幾萬精銳,儘可能攔下。”
李觀一輕聲道:“這亂世,還沒有結束呢。”
“我還……”
他握著兵器。
仿佛看到了一個個人,父親,母親,祖文遠,王夫子,古道暉,看到了一個個戰死的同袍,他走到了這裡,他已經不能夠再回頭,更不能夠停下來了。
他拔出猛虎嘯天戰戟,鬢發揚起,輕聲道:
“我們,還不到可以哀傷的時候。”
“我會,在諸位之前。”
“大風。”
李觀一所部,重新踏上戰場!
王瞬琛等五萬大軍彙聚於秦武侯之後,秦武侯得軍勢所加持,自身勇武手段和之前獨自狀態相比有大幅提升,開始朝著薑素所部繼續馳騁,率先將宇文世家側翼三萬人和應國主力部隊的聯係斬斷。
陳國魯有先擋在了軍神側翼,以固守之姿。
強行頂住軍神側翼衝鋒。
這位天下絕頂的守城大將在這樣慘烈,甚至於可以說是用性命在填的防禦戰鬥之中,悍勇無比,踏破關隘,成功成就宗師之境。
西域諸多狼王分封的可汗則是從另一側騷擾應國偏軍。
整個西域的所有力量,那些彼此為敵的英雄和豪傑,似乎都彙聚起來,在這天下落子,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徹底阻攔薑素,成就狼王那驚天動地的戰略。
就讓豪雄的勇武,謀臣的智謀,徹底撕裂這天下的僵局。
是日,天下大勢,各有所變。
陳鼎業禦駕親征,突厥大汗王鐵浮屠重現。
秦武侯李觀一衝陣百裡,兩千人破三萬人,氣勢如虹。
蕭無量重創。
軍神薑素瞞天過海,出現於西域。
狼王陳輔弼,再現當年軍神之計,率孤軍,出現於應國腹心,討伐薑萬象;軍神薑素,率軍回援,西域群雄,皆攔於前。
群雄爭鋒,豪傑奮起,名傳於千古內外,左近百年之內,公認最強,徹底超越李萬裡,陳輔弼那一個世代,最恢弘一戰,就此拉開!
陳文冕帶著蕭無量抵達安西城之中,進行救治,同時也彙聚了狼王潰兵,把李觀一的密信交給了破軍之後,破軍緘默許久,傳訊四方。
安西城所屬範圍內的所有城池,都點燃了一個特殊的機關,發乾的狼群糞便在燃燒的時候,化作了一道道濃煙,仿佛是衝天而起,洶湧的帷幕。
陳文冕安頓了蕭無量,他詢問破軍在那裡,找到破軍先生的時候,這位負責後方,以及全線統籌的謀士正在安西城的高處城牆,看著遠處。
陳文冕道:“破軍先生……”
破軍微笑道:“是陳將軍啊,您征戰許久,剛剛回來,不休息一下嗎?”
陳文冕道:“不必,我要帶另外的人手去前線,支援大哥,隻是……”他沉默了下,道:“隻是,薑素的威名和武功,我們能攔下他麼?”
破軍輕笑:“攔下?”
他看著遠處,輕聲道:“大勢之上,此刻是削弱應國最好的機會,此戰若成,應國的國勢瞬間跌落下來,如此,才是英雄崛起最好的機會。”
陳文冕緘默,他仍舊是覺得,這是極為困難的事情。
可是和李觀一以及狼王相處久,也知道。
這個時候,這個困難之事,往往代表著必須做的事。
忽然,他以六重天頂峰的修為,感覺到了一種細微的震顫傳來,那種動靜,細微卻連綿,帶著轟鳴感,如同雷霆行走於大地之上,陳文冕麵色微變:“騎兵?”
“有敵軍!?”
破軍嘴角勾起,輕聲道:“不是敵軍……”
這年輕的謀士眯著眼睛,一字一頓道:“狼王和薑素的行為大計,陳鼎業的變化和豪情,狼王,軍神,還有毒龍。”
“天下人都小覷了他們啊。”
“可是,他們又怎麼沒有,小覷主公!”
轟鳴的騎兵團的聲音徹底暴露,如同雷霆炸開,陳文冕極目遠眺,看到在天空和大地相接的地方,有一麵旗幟忽然刺穿了這肅穆的氛圍,衝天而起。
而後是一名扛纛的騎兵。
騎兵後麵,是十個,一百個,成千上萬!
轟然奔騰如雷霆的聲音衝擊而來,如同江南一線潮的騎兵以一種肅穆的方式高速馳騁而來,天空遙遠湛藍,一麵一麵大旗在天空之下翻卷著,如同從天上墜下的雲霞。
從視線的一端,蔓延到了另外一端。
猶如洶湧的浪潮,滾滾掠來。
不同部族的旗幟,不同的甲胄,不同的戰馬,彙聚成了一片軍隊的洪流,精悍的騎兵成千上萬地馳騁,在天空之下,穿越大地和城池。
遵循古老的聖山和新的盟約。
跨越神話和史詩的傳唱,抵達於此。
攪動這天下亂世的手掌之中,並不隻有那幾位老一代的英雄,毫無疑問,秦武侯,正是這天下嶄新的力量,他握著劍,目光沉靜,要和這天下最偉大的那幾個英雄爭鬥。
是日——
天可汗麾下三十六部可汗聯軍。
抵達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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