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堅毅,隱隱出現一絲絲張狂。那巨大無比的金甲神人法相昂然而立,猶如山脈,手中握著巨大的神槍,狠狠鑿穿賜下,從遠處看到,軍陣煞氣結成的雲氣層層被撕裂,如同山嶽般的巨人一下出手,將那巨大的窮奇背部刺穿。
“跪下!!!”
狼王奮力反抗。
兩股武道傳說之威勢,狠狠撞擊在一起,這般氣魄,已淩駕於圍殺張子雍之戰,那位長生客在這樣的戰場之上,若不速退,就唯有身死一條下場。
……………………
在這戰場的遠處邊緣,一個老和尚出來了,那西域的老活佛看著這風起雲湧的沙場,看著狼王,薑素,一個垂垂老矣的狂徒,一個則是因為一次大敗,而徹底失去了弱點的神將。
那巨大無比的軍神法相出招之後,那插翅猛虎之勢猛然暴漲,又是幾次廝殺,風起雲湧,整個天地都在震動著,風卷殘雲,軍神薑素順勢後撤,沒有和狼王死拚。
老和尚歎了口氣,抓著僧袍,拚了命往裡麵奔去,趕到的時候,看到了狼王從沙場之中走出,神將薑素,被逼迫後撤,亦或者說,在這個級彆的廝殺之後,他不願和狼王互換。
老活佛看到狼王,微微一滯,那豪邁的王者身上甲胄幾乎全部碎裂,墨色的戰袍和大氅都被鮮血染紅,剛剛軍神那一招狠厲,狼王這個初步踏入武道傳說的戰將,根本擋不住。
更不必說,他還沒有軍勢加持。
沒有國運加持。
老活佛動容:“狼王……”
狼王一隻眼睛已經閉上了,鮮血不斷流淌下來,他盯著眼前的對手,側身看著老和尚,滿不在意道:“老和尚,你怎麼來了?”
老活佛道:“老和尚說過要陪著王上去看著地獄。”
“出家人,不打誑語。”
“嗬……”
狼王輕輕地笑起來了,相對於以往,終究有些有氣無力,讚許笑道:“要不然,怎麼說你是活佛呢。”
“真是會說話啊。”
老和尚悲憫看著眼前昂然挺立的狼王,他的身體已經不斷流出鮮血,老狼王看著遠處蓄勢的薑素,提著雙刃戰刀,口中打了個呼哨,坐騎神駒疾馳奔來,狼王道:
“我知道,你想要和我一起死。”
“但是,就算是我作為好友,最後的要求了,老和尚。”
狼王不看老和尚,隻是微笑:
“把我的屍體搶回去,給李觀一和文冕。”
老和尚怔住。
狼王的臉上露出一絲從容的笑,輕聲道:“作為兵家,知己知彼,才是大勝的機會,李觀一和軍神交鋒,但是那隻是作為戰將的軍神,沒有到了不顧一切的廝殺。”
“而我,我會逼迫出軍神全部的招式。”
老活佛麵色悲慟,知道狼王打算將自己的身體當做嘗試,要為李觀一和陳文冕之後的勝利,得到信息和情報。
狼王頓了頓,道:“當然,如果危險的話,就請你顧好自己的性命就好……不必蠻來。”
“後來人的勝負,我其實也不是那麼看重了,若是可以的話,就請你,將陳輔弼最後一戰是什麼樣子,告訴後人。”
“後人知我殘殺,後人知我豪邁。”
“不過,也都不重要。”
“戰鼓聲音,越發的響起來了啊,我不能停下。”
薑素已經馳騁而來,狼王翻身上馬,深深吸了口氣,鮮血的味道刺入身軀之中,他驅使戰馬,奔赴那也同樣狼狽的軍神,狼王手中死死握著兵器。
虛空中泛起漣漪,窮奇法相昂首咆哮,和山嶽同高,化作了實質,撕扯大地,朝著前方衝去,軍神手中兵器抬起,朝著陳輔弼。
陳輔弼的眼睛死死盯著軍神薑素的咽喉,耳畔戰鼓聲聲肅殺,催人奮進,自年少的時候,自己偷偷跑到了皇宮內,敲響那戰鼓的時候,這聲音就似乎永遠在自己的耳畔了。
入軍中監軍的時候在,和李萬裡相識的時候在。
哪怕是隱居的時候,這戰鼓聲音都似乎隨在自己的身後,一聲一聲,沉重肅殺,催他奮進,到底為什麼要來到這裡,要有這樣一場廝殺?
是為了年輕一代而戰的?哈,那隻是順便罷了。
為了李萬裡複仇,恐怕也隻是其中之一。
此身踏上這戰場的原因,不顧隻是因為要報複當年的那一戰,不過隻是恣意馳騁於這沙場之上罷了,理由,哪裡有那麼多的理由?
狼王死死盯著薑素的咽喉,神駒踏著狂風,法相震動天地,快了,距離越來越近了,呼吸之中,能感覺到肺部的刺痛,和鮮血倒灌的痛苦,風中帶著刀劍的肅殺。
抬起兵器,朝著前方斬出。
就可以結束這恩怨。
雙刃戰刀抬起,然後借助法相之力,狠狠劈斬出去,化作了窮奇的獠牙,打破層層攔截的武功,撕扯層層的勁氣,但是這一次,獠牙在距離薑素的咽喉還有三寸的時候,頓住了。
再不能存進。
下一刻,狼王的身軀猛然一僵。
兵器徹底刺穿血肉的聲音,從沒有一次,如此地肅殺和清晰,狼王緩緩低頭,看著自己的心口,已經被那一柄神槍寂滅刺穿了。
在戰場之上肆虐的雙翅猛虎頓住身軀。
然後從羽翼開始,層層破碎開來,化作了淡淡的風,掠過整個戰場,狼王親眼看到了那一柄槍似乎消失,然後再現的時候,就已經刺穿了自己的心臟。
就仿佛這一招霸道到了,讓人產生了刺穿心臟的結果和出手同時存在的錯覺。
統率大軍,在應國國運加持之下的軍神薑素。
可真是……霸道啊。
狼王帶著讚許,口中鮮血湧出。
李小子,文冕,你們兩個,往後和這個狀態的他對抗,能攔下這國運加持的一招嗎?
軍神薑素雙手握著兵器,麵對著陳輔弼,在應國國內的他,徹底展現出了自己的極致,風起雲湧,那金甲神人手中兵器狠狠刺下,將窮奇法相徹底攪碎,黑色的狂風湧動著。
狼王鬢角的白發飛揚,心臟的跳動逐漸平緩。
他看到其實自己和薑素的戰場,早已經就衝出了大軍的範疇,那些隨著自己來到這裡的兄弟同袍,也已經都死了,老兄弟們,還有東方先生,都已戰死。
背後就是千軍萬馬。
老和尚大喊著說什麼,朝著自己這裡跑過來。
嗬……距離太遠了,根本聽不清啊。
聽不清。
在剿滅狼王殘黨之後,剩下的數萬大軍層層列陣,機關弩,機弩,弓箭,軍魂,層層展開,十萬大軍彙聚軍勢煞氣,昂首咆哮,在一位位戰將的率領下。
十萬大軍的軍勢彙聚,化作了一道道的氣焰光柱。
“大應國忠武將軍太叔逸!”
“大應國寧遠將軍百裡宸!”
“大應國遊騎將軍公羊逸雲!”
“大應國……”
將兵器指著狼王的背影。
陳輔弼什麼聲音都聽不到了,隻能聽到,戰鼓的聲音。
一聲,一聲。
沉重,肅殺。
哪裡來的戰鼓聲音,吵鬨人心煩啊……
狼王低頭,在他人生最後的時候,他忽然明白了,那所謂的戰鼓聲音,其實一直都隻是自己的心跳罷了,那所謂催促此生這一甲子不甘心奮起的戰鼓,正是這男兒的心跳之聲。
‘我這樣的人,是該死在戰場上的。’
他忽然垂首,露出一絲微笑。
狼王雙腿猛然一夾神駒,這頂尖的龍首神駒昂首嘶鳴,一雙眼睛裡幾乎要落下淚來,卻在瞬間瘋狂似的,朝著前麵衝鋒而去,狂風暴起。
神駒龍馬瞬間爆發的加速度,幾乎拉出殘影。
老和尚大喊一聲:“不要!!!”
千軍萬馬眼睜睜,看著那狼王的坐騎帶著他往前,也因此,隻是槍鋒刺穿了狼王心臟的神槍寂滅,被這樣一帶,狠狠往前,幾乎全部從狼王心口捅穿出去。
鮮血從背後湧出,化作大片血色的霧氣。
千軍萬馬,齊齊放箭,萬箭齊發,以陣勢的牽引,朝著狼王射殺而去。
狼王也在瞬間靠近了軍神薑素。
他睜開雙目。
所有的記憶,所有的,所謂孩子,所謂的天下,還有李萬裡,還有那複姓澹台的女子,皆從此身此心之中散去,唯獨耳畔那洶湧霸道的鼓聲,猛然落下。
我這樣的人……
雙手握著戰刃,從上而下斬下。
軍神爆發神威,狼王心臟,武道傳說體魄,被徹底攪碎。
那把戰刃也在同時,斜著斬下,氣焰如虹,以死為招,斬在了薑素的臉上,將他臉上斜著斬了一刀,軍神薑素的左眼,被狼王直接斬碎。
錚!
戰刃脫手,落在地上,鳴嘯不已。
狼王陳輔弼雙眼渾沌。
此生的生機在這最後的爆發之中燃儘。
而非是因為傷勢而死。
年幼的時候,偷偷跑到了父親的國庫裡麵,那裡麵有金銀財寶,皇宮之中,多有美人如玉,武庫之中,則是神劍兵戈,武功秘藏,應有儘有。
可是他都不喜歡,隻是轉來轉去,後來看到一麵古樸的戰鼓,好像隻是一麵尋常的戰鼓,隻因為曾是陳國建國時,一支勇烈戰死的部隊所用,故而收藏罷了。
年幼的陳輔弼握著拳頭,輕輕在這密室裡麵,砸了下古樸的戰鼓,這東西不是什麼很寶貴的東西,他很快就不在意了,但是在那之後,綿延此生,戰鼓之聲,不曾斷絕。
戰鼓洶湧,此生奮進,正是這不屈不甘的野心。
千軍萬馬,刀劍齊鳴,那戰鼓聲音猛然激昂,旋即頓住。
戰鼓落下,最後一聲。
狼王陳輔弼,戰死沙場。
力竭,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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