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連納彩,納吉,六聘六禮都沒有,你在說什麽!」「這,這是這樣可以胡亂說的嗎,你!」
南宮無夢聲音戛然而止。南宮無夢呆滯。
轉身一把抄起瑤光大喊:「啊啊啊啊啊,我記住你了!」「下一次你等著,李藥師!」
砰!
南宮無夢的額頭撞在門上,把這客棧的大門都給撞塌了下,大喊大叫著離開,把那銀發少女夾在胳膊下麵,銀發少女的頭發都被拉直了,晃啊晃的。李觀一笑出聲來。
這家夥,明明這麽菜還這麽喜歡挑釁。
文鶴先生則是早早離開,去城裡麵溜達尋找情報。
雷老蒙則是去西南售賣野獸的地方,以及,按著樊慶的請托,前去貧苦百姓居住之地,尋找賭坊等諸事地方,探查民情。
李觀一在客棧門口坐著,和掌櫃的閒聊,談論起這城中建築風格的時候,則是說三百年前有一位先賢曾經在西南待過一段時間。對西南的建築,生活都有頗多的改善。
李觀一笑道:「當真是一位妙人啊,不知道是什麽前輩,可惜不能和其見麵。」那客棧掌櫃的用西南風味的官話道:「見麵,啊呀,三百年前了,哪兒還能見到呢?」
「卻也是。」
掌櫃的和李觀一有一搭沒有一搭地搭話,李觀一喝了口酒,那掌櫃的正在做一種把米飯塞在竹筒裡麵的飯,笑道:「客人看樣子,不像是我們西南這裡的人啊。」
「不像是從西南其他城來我們這城裡的。」
李觀一笑著道:「掌櫃的好眼力,在下北地之人,中原出身,姓李,名藥師,師從學宮,如今天下大亂,學宮弟子行走於四方,在下不堪亂世,故而入西南。」小麒麟化作的貓兒本來在對付桌子上的點心,聞言呆滯,抬起頭,看著那邊說謊的時候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李觀一,陷入茫然。
那掌櫃的慨歎:「誰說不是呢!」
「之前,我還聽著了消息,嘿,可是從西南王那兒傳出的消息,不要不信,我能在這地方開了客棧,那就自有我自己的門路在。」
「我三大姑家二兒子小時候讀書時候的同窗,鄰居家的七大爺,就是西南王麾下的校尉官,聽說那位中原的霸主,秦武都要來我們這裡呢。」「說是要率八十萬大軍,前來攻打我西南!」
「噗咳咳咳咳——」
李觀一一口酒險些噴出去把自己哈死。劇烈咳嗽起來:「多少?!!」
你算數都是和文鶴先生學的吧?!
那掌櫃的一副你小子被我嚇到了的表情,拍了拍李觀一的肩膀,道:「不要不信啊小夥子,一看你才十八九歲,肯定沒見過那大軍出陣的模樣吧,嗨,不礙事,不礙事。」
「世上又有多少個人,能見了這般光景?」
「八十萬大軍,嘿,說是八十萬大軍,怕是有百萬之眾啊,這秦武侯,麾下謀臣如雲,猛將如雨,隻說那西域晏代清,號稱焚城人屠,造下那無邊業債,也被秦武侯收服了。」
李觀一拿著酒杯呆滯,不能發一言。嗯??
嗯???
為什麽這故事聽起來像是另外一個人?
李觀一咧了咧嘴,心中腹誹,若是他有可以征討天下級彆的百萬大軍,哪裡還需要這般麻煩,給他百萬級彆的精銳麒麟軍,四方則可以平定。李觀一歎了口氣,隻是一邊閒聊,一邊吃西南的特色美食。
掌櫃的給他上的西南特有三道茶,頭苦丶二甜丶三回味,飲食上則有餌塊,餌絲等,那老掌櫃一邊做飯,旁邊還有個小火爐,在烤小方塊的豆腐,烤熟之後膨脹,外酥裡嫩,蘸著辣椒麵吃。
吃一口豆腐,喝一口茶,搖頭晃腦,砸吧砸吧嘴。再和旁人熟客閒談兩句。
實在是舒爽自在,似是這群山阻攔,和中原爭鋒,西域角逐,委實是不同,小麒麟在對付一種用冬瓜做的蜜餞,在旁處沒有見過,戰鬥得不亦樂乎。
李觀一飲茶,卻忽察覺到不對,青銅鼎鳴嘯,微微抬眸,見一大漢入了這客棧裡麵,身穿暗色紋的袍子,器宇軒昂,約莫五十歲出頭年紀,卻比魯有先看著年輕。
在李觀一的眼中,這大漢一身氣運流轉,隱隱然化作了一頭法相,竟是也有個八重天,走入這裡,也不發一言,就隻是到了這三樓窗邊獨自飲酒。
李觀一放下酒碗,雙瞳見這大漢氣魄雄渾,隱隱然一股人道氣運流轉,入了李觀一青銅鼎當中,李觀一心中微動,知道這恐怕就是瑤光卜算,以及自己所見王道氣運所在。
抓起旁邊啃著冬瓜蜜餞的麒麟,放在肩膀上。要了一壺上好的酒大步走去。
西南王段擎宇獨自飲酒,心中因秦武侯之事而煩惱,一方麵因為秦武侯所率的那數十萬大軍,分明已是討平魯有先,竟是絲毫不曾收斂兵鋒,卻不知道又去何處。
二則是隱隱也感覺到了,這西南偌大疆域之中,並非所有的城主都願意和太平公之子聯盟,心下煩惱得很,今日煩惱,索性離了王府,來此平素飲酒的酒樓喝悶酒。
這酒樓倒是也算不得什麽,隻有一點,當年他和李萬裡,陳輔弼就是在此喝酒鬥酒。多少年過去,故人離去,愛屋及烏,他對這酒樓,實是多有好感。
一壇一壇得去喝,以酒液烈氣衝散了心口煩悶之感。
忽然察覺到什麽,微微抬眸,見到一個年輕人走過來,一身的青衣樸素,帶著玉簪,頗有幾分氣度,李觀一以《江南煙雨十二重樓功》稍稍遮掩氣質,笑著道:「老兄,好酒量!」
段擎宇性子灑脫豪邁,未曾想到有人和自己搭話,倒也並不著惱,隻是笑著道:「哈哈哈,一個人喝酒,粗狂了些,倒是讓小哥見笑。」李觀一道:「如此豪邁,倒是讓在下羨慕。」
微一拱手,笑道:「在下李藥師,中原遊商,學宮弟子,避中原戰亂而來此地,人不生地不熟,卻見老兄喝酒痛快,過來搭話,還請勿怪。」段擎宇見他落落大方,豪邁笑道:「有什麽好怪罪的?」
「我一個人喝悶酒,也沒誰敢來搭話,還煩悶得很呢,來來來,既是來了,不如也一並坐下,多喝些酒,我也給你說說看我這西南之地的美景,美食。」「哈哈哈,掌櫃的,再來上些酒,算是我西南來請這小兄弟的。」
掌櫃的答應了一聲。李觀一道謝。
段擎宇隻性子豪邁,又是西南諸城主部族之主,就隻當做招待個外來之人,便是隨便一人,和他搭話,他也不會仗著自己身份就欺淩弱小。段擎宇為西南王,武功極高,喝酒的時候,隻是囫圇吞下,求一個暢快解悶,未曾想到,這中原之人也能如此。
倒是讓他想到故人,索性就越喝越是暢快淋漓,那中原李藥師也是如此,段擎宇起了性子,又和這小子拚酒,所謂男子,總也是會在這許多小事情上,起了很大的勝負之心。
段擎宇一半是煩悶,一半是起了性子。倒是不信了。
打架打不過那李萬裡的兒子,今兒到了和李萬裡拚酒的地方,來一個中原人老子都喝不過去!這世上沒有這個道理!
那掌櫃的來來回回的搬酒,不片刻,這兩人儘是把這掌櫃的酒樓裡麵的美酒儲備都給喝了個乾淨,掌櫃的額頭冒汗,嘴角咧得都合不攏。今兒卻是賣了個痛快。
段擎宇喝完最後一碗酒,哈哈大笑起來,道:「痛快,痛快,喝酒這破事情,兩個人,就算是和小兄弟你這樣,萍水相逢,也是比起一個人喝酒,痛快得多!」「今日的酒,算是我請你的!」
「老掌櫃,給我記帳上,小兄弟,他日有緣再見,哈哈哈,在這西南,好好去玩!」他起身要離開,卻見得數人忽而狂奔而來,直奔這酒樓三樓,奔向段擎宇。為首者正是木泰鴻,見段擎宇隱瞞身份飲酒,心中一動,故意大喊:
「不好了,王上!」
「我西南國國寶,二十四顆明珠丟失了。」
段擎宇驚愕,旋即猛然起身,驚怒無比,一把抓住木泰鴻領口:「你說什麽?!!!」
木泰鴻道:「國寶遺失,我西南各城之主,都已齊聚王府之中,還請王上速速回去,此事偌大,實在是我大國之事啊!」
段擎宇知事情之大,當年贈太平公是為了救國,就算是太平公的名望,諸城主都已頗有怨言,而今國寶失而複得,對於西南意義和分量極重。
他起身欲走,木泰鴻心中打死了主意,要以此法,壞了西南王的名望,再以此法,影響和秦武之事,就要把此事攪大,忽然伸出手來,指著李觀一和酒樓當中的其他食客,道:
「此事重大,旁人都已知道,王上,這些人乃是外人,應當將這些人都帶回去,暫且看管。」
「中原之輩,忽然來此,又知道此事,我擔心此人把事情暴露,還請把此人,也一並帶回去,事情了結,自是釋放。」段擎宇大怒:「若非你失言,豈能有此事!」
「乃我西南之事,何苦牽連外人?!」
李觀一感知到段擎宇身上,人道氣運升騰,又側眸去看,見王府方向,一道道氣運升騰,竟然是把本來分散,各自在其城中的西南諸城主直接湊全了,青銅鼎受氣運激發,震蕩不休,李觀一心中微動:
「此事既然事關重大,那段..,前輩也不必如此。」「我相信,西南自不至於冤枉於我」
李觀一坦然回答。
段擎宇動容,伸出手重重拍了拍李觀一肩膀,道:「此事放心,我定會處理,小兄弟,隨我來,我西南之地必不至於冤枉於你。」李觀一微笑頷首,坦然自若。
九州鼎上,氣運鳴嘯。
第三個九分之一的青銅鼎側麵,隱隱亮起。九鼎之三,霸主之業。
事當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