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天下風雲變化日,當是祥瑞明珠來(求月票)
又是一年江南,又是一年雨落。
慕容世家,一身青衫的老者從容伸出手來,看著雨水從天上落下,落到人間,神色從容溫和,寧靜已極,雖天下兵戈已動至極,而這江南之地,仍舊是平和。
這江南全境,那十五萬精銳麒麟軍駐守各地。
因著江南之地勢,這些麒麟軍主要是駐守於陳國和應國的接壤諸城,其中又因為和嶽家軍的盟約,其中有十萬麒麟軍是駐守在應國方向。
如今李觀一名望極盛,就算是陳國,應國皆有兵馬往江南而來,江南百姓卻也都民心安穩,不曾為這兵鋒奪了心神。
慕容龍圖看著河流之中,泛起些微漣漪。
漣漪擴散開來。
「.——天下兵戈盛也。」
「就連這江南,也難有安定啊。」
慕容秋水抱著琴看著眼前的老者,慕容龍圖灑脫一笑,道:「這世上紛亂爭鬥,誰能夠避開,江南之地,自天啟十一年秋到現在,近乎於兩年的時間,沒有被卷入大的紛爭當中。」
「在這亂世之中,這已是極為難得的事情了。」
「然動靜之間,並無永定,靜極思動,動極思靜,這江南的安定,恐怕也沒有辦法保留下去了。」
慕容秋水笑道:「..——爺爺。」」
「你在說什麽?麒麟軍大軍鎮守這裡,狸奴兒又有天下盛名,我們在江南這裡足夠安全,你是不是又在想著出去比劍,打架的了?」
她放下琴,湊上前去,抱著慕容龍圖的手臂搖晃:
「你還沒能看夠江南之雨,還沒能看到狸奴兒盛名傳遍天下的那一天,還沒有看到狸奴兒的大婚,沒有看到他的孩子出世,可不要說這些不吉利的話。」
慕容龍圖看著慕容秋水,笑了笑,道:「是啊。」
「這兩年時間,可當真是,一眨眼就過去了。」
「世上誰人不願意多陪孩子一點,秋水,不用擔心,爺爺還沒有打算就此離去。」
他笑著,眼晴卻沉靜平淡,遠遠往北方看去,可以見到北方的天空之上,兵戈煞氣,森然林立,猶如猛虎吞來,氣勢洶湧,秩序不變。
宇文烈大軍之中,旌旗忽然在風中裂開。
神色清冷的宇文烈抬眸看著那碎裂的旌旗,扶著腰間的劍器:「天下第一,
慕容龍圖。」
「劍道無上魁首,以此劍鎮壓江南兩年,無人敢犯江南之變,如今若可以領受慕容龍圖死前的最後一劍,倒也是武者無上榮光。」
副將提議道:「將軍可要以前軍為誘,攻江南之城,江南城中沒有名將,到時候以前軍的軍陣大勢,引導出劍狂最後一劍,世人皆知,劍狂隻剩下最後一劍之威。」
「劍狂出得此劍,就算是破去前軍軍勢,也會消耗其氣。」
「彼時以將軍神威,駕馭軍勢,也可以擊殺劍狂。」
這是兵家的手段,避實擊虛,但是宇文烈卻隻冷淡道:「用士卒和前軍堆死慕容龍圖的劍勢,此事既侮辱了士兵,也侮辱了劍狂。」
「我魔下的士卒該去麵對他們的對手,而非是耗材。」
「而劍狂,這樣一把劍的末路,應該有匹配得上他的退場,我當為前鋒,諸軍結陣壓後,就以之軍勢,試試看劍狂之劍,是否如此的天下無敵。」
他握著手中的長槍,氣度泠然,殘暴無情卻也清傲脾的神威大將軍,選擇以自己為鋒芒,率軍前行,這不是一次大規模的會戰,隻是一種壓製和阻攔。
但是宇文烈知道,若可拚去劍狂最後一劍。
那麽李觀一的籌碼將會再度消失一籌,投身於此恢弘大勢之中,並沒有回頭之路,江南調兵遣將,準備壓向前方,而與此同時,陳國反應過來。
水路沿途大小城池,皆加緊防禦。
陳鼎業連下聖旨。
「攔下安西都護府的軍隊!」
「防止他們順著水路而下前去支援江南!」
陳鼎業掃視著堪輿圖的目光帶著一股森然之感一一陳國一方失去了狼王陳輔弼,應國一方大潰敗,薑素的不敗威名消失,而李觀一所部,則幾乎沒有大的損傷。
需要破去江南,再逼死那該死的劍狂老東西。
如此,才算是能削去李觀一的勢力。
把那氣吞萬裡如虎的麒麟軍勢打壓下來,成為和陳國應國相差仿佛的狀態。
劍狂,慕容龍圖·——
陳鼎業伸出手摸著咽喉,想到了李萬裡夫妻死之後,那老劍狂瘋子,彼時隻是沒有突破,沒有積累到底蘊深厚的九重天,硬生生從江南鑿穿入江州城。
若非是那位老人彼時心態狼藉,劍心受損,恐怕足以逼迫出整個陳國最後的力量,但是或許正是此事,才導致了那劍狂枯坐十餘年,踏出了最後一步。
「劍狂—」
「慕容龍圖。」
天下局勢風雲變化一一之前還打得彼此血海深仇的陳國和應國聯手攔截秦武侯的大勢,嶽家軍收到了嶽鵬武的軍令,打算隨時配合江南之地的行動。
他們早就忍了一肚子的氣。
突厥大可汗忽然安靜蟄伏,不知道是有什麽打算。
局勢鎖定在了這一條水路沿途的陳國城池,而這些城池在有防備的情況下,
終於還是穩住了陣腳,把那氣焰如虹的怒鱗龍王給攔住了,一連數日,未克一城。
隻是在另一側的西南卻也覺得壓力極大秦武侯軍隊正在往這裡開撥,大有王者之師的氣勢。
這一支軍隊一邊連連攻克陳國城池,
一麵對抗突厥,與此同時,江南之地的天策府似乎也和應國兵鋒隱隱交鋒,
可在這樣的情況下,竟然還有大軍往西南而來。
而且,履傳捷報。
西南王段擎宇,泰伯雍本來還隻是打算和秦武侯談一談,可是西南之地的問題,因為和秦武侯可能的聯盟而暴露,反倒是讓他們下定了決心。
這也是文清羽暗中行動的計劃之一。
若是西南和和睦睦的話,那麽西南王大抵是希望聯盟,
他們大概會覺得,你們秦武侯是很好,但是我們西南也不差不是?
可若是西南和和睦睦的表麵之下,那一股亂糟糟的問題都暴露出來了,反倒會促使這些老一輩下定決心。
你一開始要讓西南王帶著幾百萬甚至於千萬百姓加入天策府勢力,那是不可能的。
可若是讓西南王眼睜睜看著那幫子格老子的年輕崽,打算摩拳擦掌帶著西南一帶千萬百姓,在亂世三位霸主當中左右橫跳還各種站隊下注。
還一個個自謝天才縱橫,當代無雙,
那他們可就不會猶豫了。
再猶豫下去,西南黎民都要被當做重注押給陳鼎業了。
陳鼎業,那是能信的嗎?
段擎宇神色複雜,歎了口氣,對泰伯雍道:「如今這天下變化,秦武侯和陳國,應國對峙了,若是帶著西南兵馬出去的話,足以幫助秦武侯攻克水路城池。」
「助力他的大軍,順著這水路迅速抵達江南。」
「然後西域軍,江南軍聯合,共討應國大將,如此江南之威可解,我欲前去和秦武侯相談此事,但是如今西南人心卻又不對。,
泰伯雍歎了口氣,愁眉苦臉:
「是那個西南晏代清搞出來的。」
「搞得現在整個西南,人心惶惶,人人都在找二十四明珠,都來看九黎神兵鐵,反倒是不好去和秦武侯聯盟了,西南晏代清,之前有聽聞西域有個晏代清,
這怎麽西南又冒出一個來?」
段擎宇道:「天下人如此之多,有幾個重名的也不打緊,倒不如說,正常,
正常得很啊。」
「大約也是他見到了西域晏代清之狠厲,才專門提醒旁人自己是西南晏代清了吧。」
泰伯雍咧了咧嘴:「不過這釜底抽薪,攪動人心的手段,比起那什麽西域晏代清好,但是好的有限。」
「格老子的。」
泰伯雍忍不住罵:
「是不是叫晏代清的就沒有一個好東西?」
段擎宇道:「不知道。」
「反正往後見到了晏代清,先提起八百個心眼子準沒錯。」
「不錯,把這事兒寫到史書裡好了。」
「妙哉。」
二人對視一眼,覺得精神還是緊繃,笑聲漸止住了,然後看著那堪輿圖,四方皆戰,可西南這裡可還是有方圓數千裡之地,十幾萬可戰之士,數名宗師級彆戰將在的。
即便是段擎宇,泰伯雍都看得出來。
在四方都攪動起來的時候。
西南正在成為和草原,塞北一樣。
具有改變局勢的潛在力量。
此疆域就在西域之下,又毗鄰水係,那一條貫穿南北的洶湧水係裡,就有好幾條支流都湧入了西南這多山多水的地方,也就是說,隻要西南願意,順著河流流域而出。
支援秦武侯,則足以速速攻城。
支援陳國,則可以立刻協助防守。
這種極端重要的戰略意義,往往是根據形勢之變化而來的。
段擎宇忽然就有些明白了什麽叫做洶湧大勢,什麽叫做沒有得選一一這麽重要的戰略意義,無論是秦武侯還是陳國,應國,都會基於自己的利益和立場,對西南施加影響。
同意其中任何一方,則代表著入場,踏入天下的漩渦。
自然是得罪其他兩方。
不同意其中任何一方打算固守自己,
那麽短時間是沒問題,可一旦等到這三方任何一個空出手來。就一定會回過頭來收拾舊帳一一為何不聯盟,導致大軍受損?
段擎宇歎了口氣:「我等,竟然也成了天下大勢洶湧最關鍵的一環,西南一地,退可攔截秦武,進可共討陳國,圖謀大事,若是放在往日,可當真是想像不到啊。」
他拿起酒壺,卻也沒有了喝酒的心思,道:
「不知道那位李藥師小兄弟,可還好?」
「通緝令是不得已而傳出,卻也寫明了,若是尋到他,勿要動手,唉———」」這般世道,實在不是來我西南的時機啊,對於他來說,倒是無妄之災了。」
「希望他可以無事。」
木泰鴻收到了陳鼎業的聖旨。
而後在第二日的時候,就收到了薑萬象的聖旨。
這一次已經不再是如同往日那樣,隻是要他在西南之地,積蓄聲望人望,亦或者說打斷秦武侯和西南王的聯盟這樣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