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宇文曄穿著一身暗色的勁裝,一件通體漆黑的風氅覆在身上,幾乎已經看不到他的臉,隻有一雙精亮的眼睛閃爍著一點精光,沉聲道:“最好是在今夜趕上。否則,等到天亮他們再上路,要動手就得再等到明晚。”
商如意的神情更凝重了一些。
她奮力的策馬前行,周圍的護衛們也都默不作聲,隻策馬護在他二人身側,不一會兒,聽見前方一陣水聲潺潺。
宇文曄沉聲道:“湛平河到了。”
“那是——”
“這條河的河邊有一處驛站。按照平常押解犯人的腳程,他們今晚應該會在那裡留宿。”
商如意一聽,立刻呼吸緊張了起來。
果然,再策馬跑出一段路,水聲更響,而且在暗夜中能看到一條隱隱閃爍著水光的河流在夜色中蜿蜒而行,在河邊,有一座看上去不大的二層小樓,門口一盞燈籠,勉強照亮了房子的輪廓。
正是湛平河驛站!
眼看著他們離那驛站還有多半裡的路程,宇文曄一揚手,周圍的人急忙勒馬停下。
商如意也停下,轉頭看向他:“怎麼不走了?”
宇文曄卻沒有理她,而是沉聲吩咐道:“把火把熄了。”
前麵開路的兩個人立刻熄滅了火把。
頓時,眼前一片黑暗,隻能憑借頭頂暗淡的月光勉強辨認周圍人的輪廓。
而商如意盯著他的輪廓看了許久,才看清了宇文曄臉上毫無溫度的表情,沉靜的說道:“穆先,你先繞路過去,從後麵看看馬槽那邊停了幾匹馬,再看看驛站裡有幾個人,探清楚了回來報我。”
“是。”
穆先話不多話,立刻便翻身下馬,趁著夜色朝著那湛平河驛站而去。
商如意這才有些回過神來——這是要探清驛站內的虛實。
也就是,要準備動手。
不知為什麼,明明還什麼都沒有發生,但這個時候,她的心已經開始咚咚亂跳了起來,甚至握著韁繩的手都不自覺地顫抖了起來。
而宇文曄騎在馬背上,一雙眼睛冷靜的盯著前方那渺茫的燈影,道:“趁著這段時間,你跟我說清楚接下來的安排。”
“什麼?”
商如意還有些回不過神:“什麼,安排?”
宇文曄轉頭看向她,目光淡漠:“朝廷押解犯人的官差都不是什麼勇武之士,若真的要救人,我的人一動手,前後不過一炷香的事。所以,接下來就是往哪個方向走的問題。你要帶著你舅父舅母往哪裡去?”
“……”
商如意一下子僵住了。
雖然她做下了這個決定,也一路策馬疾馳到了現在,可這個問題,她的確從未想過。
宇文曄接著說道:“回洛陽是肯定不行的。沿途的驛站都有接應文書,一旦發現押解你舅父的官差沒有按時到達驛站,立刻就會發文回洛陽。到那個時候,朝廷不僅會發兵捉拿我們,宇文家也難逃一劫。”
“……”
商如意聽著這些冷靜的話,卻如同鋒利的刀一般紮在她的胸口。
宇文曄的臉上連一絲表情都沒有:“所以,你接下來要帶他們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