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呈道:“哼,我就不喜歡。”
“……”
“我就是覺得,拳頭和刀劍是比腦子管用的,不然剛剛讓我去揍那個胡什麼華一頓,保管他招得比吐得還快。”
宇文曄搖了搖頭。
宇文呈大概也覺得跟他話不投機,下了桌子就走了。
膳廳內,隻剩他一個人坐著,看著窗外越來越深的夜色,不知過了多久,終於看到穆先從夜色中匆匆的走了進來,手中捧著一隻錦盒,打開來看,果然是那隻失竊的越窯杯。
穆先笑道:“公子,完璧歸趙了。”
宇文曄低頭看著那杯子溫潤的光澤和流暢的線條,如同母親生前周身的氣息,總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而今夜,有一個人保住了這樣的安心,也更讓他安心了幾分。
他說道:“送到茶房去,吩咐他們,好生放著,再不可有任何閃失。”
“是。”
穆先捧起盒子就要走,剛走出兩步,卻聽見宇文曄又叫他,急忙停下:“公子還有什麼吩咐?”
宇文曄道:“你們怎麼知道,要去登豐號拿東西?”
“是少夫人吩咐的。”
“她吩咐?她這幾日都是在家裡做事,怎麼可能手眼通天的知道一定是登豐號?至少,應該是讓你們出去滿城打聽才是。”
“這件事,屬下也覺得奇怪,不過之前去登豐號的時候,屬下特地問了那老板,之前有誰來打聽過這杯子的事,那老板說,的確有個年輕人來問過。”
“是誰?”
“來人沒留下姓名,可我聽那老板的描畫,二十來歲,身量與莪相仿,南方口音,像是——之前沈家為少夫人送嫁的護衛。”
宇文曄眉頭一皺:“高封?”
穆先道:“就是他。”
“……”
“說起來……那天少夫人找到我,讓我們去辦事,想來也就是這個。”
“那你們去了嗎?”
“……”
穆先頓時低下頭,滿臉羞愧的說不出話來。
宇文曄皺著眉頭看著他,臉上似有隱隱怒氣,可想了想,又發作不出來,沉默了許久,他說道:“你,給我聽清楚,也把話傳下去讓他們聽清楚——今後,她的話,你們每一個字都要聽,更要給我做到!”
“……”
“不管,不管我跟她,是何境遇。”
穆先這一下也明白過來,急忙說道:“公子放心,我等,一定會儘心竭力為少夫人差遣。”
宇文曄這才擺了擺手,穆先立刻離開了。
等膳廳最後一點燭火熄滅,他起身離開的時候,夜已經很深了。
風很冷,可宇文曄推開房門,走進暖意融融的房間,卻也並沒覺得熱了多少,反倒是看到床榻上熟悉的,纖細的身影時,掌心的汗更黏膩了一些。
他反手關上門,放輕了腳步走過去,一直到床邊停下。
床上的商如意倒是躺得安穩,合目而睡,一床綿軟的被褥隻齊肩而蓋,本是要露出一截脖子的,可她一頭烏油油的頭發也不知是之前翻身的緣故還是躺下時就沒放好,半蓋半裹的纏在她的脖子上,倒恰好護著她。
宇文曄看著她白淨的臉上因為沉睡而毫無意識的表情,不知怎的又有些生氣。
他最討厭她這種毫無意識的樣子。
每一次她毫無意識的樣子,卻又是最理直氣壯的時候,每一句話看似無害,卻句句都在戳人心窩,甚至比她算計的樣子更讓人討厭。
隻這麼想著,宇文曄就忍不住咬了咬牙。
而不知是夢到了什麼,又或是天生出於對視線的敏感,即便是熟睡中的商如意似乎也因為他的咬牙切齒而感到了一點不安,微微蹙眉,身體也不自覺的扭動了一下。
這一動,脖子上的頭發纏緊了她的脖子。
睡夢中的人立刻感到一陣呼吸困難,雖然不至於窒息,可她已經忍不住張開嘴,發出了兩聲低低的輕呼聲。
“哼!”
宇文曄冷笑了一聲,又像是在看笑話,可看了一會兒,見她實在難受,才不知出於什麼心理,俯下身去,伸手輕輕的挽起她脖子上的一股黑發,才發現她的頭發又多又厚,捏在手裡沉甸甸的。
而黑發一撩起,就露出了下麵一截雪白的脖子。
宇文曄頓時呼吸一窒。
其實,夏天衣著單薄的時候,也不是沒看到過她的脖子,卻從來沒有這樣看到,細細的,雪白的,被手上的黑發映襯著,更顯得瑩白如玉,甚至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馨香……
這時,不知是不是感覺到了什麼,商如意呢喃著又動了一下,被子滑落下去,露出了纖細的肩膀,和一痕嶙峋的鎖骨。
宇文曄的呼吸漸漸沉重而熾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