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兒!”
商如意打斷了她的話,正色道:“若真有人要在軍中加害宇文曄,他可不會等我這一晚。”
聽見她這麼說,圖舍兒也無話可說。
商如意道:“好了,你趕緊出城,路上要小心!”
圖舍兒點點頭,轉身要走,想了想,又回頭道:“小姐,你一個人去,也一定要小心啊。你的安危,對我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商如意心中頓時一暖。
她微笑著點點頭,圖舍兒立刻轉身走了。
而商如意又拿了幾樣東西,也跟著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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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漸漸深了。
原本就寂靜的山嶺,這一刻更是陷入了一種仿佛虛無的空寂當中,酷寒凍結了山中的一切,隻有間或卷著碎雪吹過的風,讓這個地方不至完全沉寂下去。
這裡,便是黃土嶺上的興洛倉城。
偌大的倉城,此刻已經完全落入王崗軍的手中,各個關卡通道也都有人把手,一條長路從山嶺間盤旋穿梭而出,通入城內直達最大的議事堂。
此處燈火通明,如同寂靜山嶺中被刻意點燃的一簇燭火。
議事堂內,更是人聲鼎沸,比大堂四周擺放的數個火盆裡的火焰還要更熾熱,大堂上擺放著兩排八張胡凳,八個小頭領坐在上麵,每個人身後還跟著三五個手下,都在大聲的說著什麼,人聲嘈雜,爭吵不休。
而在議事堂的最上方,擺著一張矮桌,桌上放著一張興洛倉城周圍的輿圖。
一個人坐在桌案後,正低頭看著輿圖。
因為他一隻手扶著桌案邊沿,一隻手撐著額角,加上離周圍的火盆最遠,旁邊也沒有燭台火把照明,光線很暗,幾乎看不清他的形貌,隻能感到整個人身形十分精壯,哪怕隻是坐在那裡,也像一頭臥虎,散發著懾人的氣魄。
不管議事堂上如何的爭吵,他始終靜默不語。
漸漸的,周圍的人也都感覺到他的沉悶,安靜了下來。
這時,一個二十來歲,相貌清俊的年輕人起身道:“大哥,你到底有什麼打算?”
“……”
那人沒說話,仍舊看著輿圖。
另一個滿麵虯髯,神情顯得很急躁的中年大漢不耐煩的說道:“花子郢你多此一問!我們現在守著這麼多的糧食,隻要把住關口,朝廷的兵馬根本拿我們沒辦法,還管外頭的事情做什麼?”
彆的人也都紛紛附和:“沒錯,不用管外麵。”
“這裡這麼多糧食,我們根本不用再征戰了。”
“那宇文曄也不堪一擊。”
聽著這些人自信滿滿的聲音,坐在主座上的人仍舊看著輿圖一言不發,反倒是那個叫花子郢年輕人不安的說道:“諸位,雖然我們守著這倉城就有無窮無儘的糧食吃,但現在,還不到我們高枕無憂的時候。我得到消息,現在朝廷又有對遼東用兵的打算,要用兵就必須依仗興洛倉的糧食,所以,他們一定會想辦法打進來。”
“哎呀,”
那虯髯大漢大手一揮,道:“小花,你怎麼這麼婆婆媽媽的?那宇文曄這些天發兵了三次,都輸得屁滾尿流的回去,他手下的人也死了那麼多,顯然是個無能之輩,你那麼怕他乾什麼?”xfanjia.
周圍的人都被那“小花”二字逗樂了,一邊笑一邊說:“不錯,他真的是名過其實了。”
“我看,那宇文曄就是個廢物,草包!”
“哈哈哈哈。”
那花子郢被叫“小花”,頓時臉上露出怒容,但這個時候也隻能強忍下來,道:“我不這麼認為。宇文曄這三次出兵雖然很急躁,但發兵不多,顯然是試探之舉,而今天外出刺探的人回來又稟報,說他已經——出現了這樣的異狀,這其中肯定有問題!盧大哥,我們不能掉以輕心。”
“異狀?你管這叫異狀?我們管這叫屁滾尿流,哈哈哈哈哈。”
“小花,你名字娘們兮兮的,怎麼做事也跟娘們兒一樣!”
“你怕他,咱們可不怕他。”
眼看著周圍的人又在嘲笑戲謔,那花子郢氣得臉都白了,胸膛劇烈起伏著,咬咬牙轉頭對著主座上的高大身影一拱手,沉聲道:“大哥,你怎麼看?”
大堂上安靜了下來。
事實上,不管他們怎麼爭吵,最終的決定權,還是在這位大哥身上。
畢竟,他才是將他們這隊人馬從王崗寨帶出來,一舉奪取天下最大的糧倉,而且吸納各方豪傑,如今雄踞一方,令朝廷都聞風喪膽的首領!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風,從大門外吹進,吹得火盆裡的火焰不斷撲閃搖曳,火光照在那個人精壯的身形上,透出了一種沉靜但又危險的氣息。
半晌,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
“立刻調集兵馬,出城!”
周圍的人一震,急忙要說什麼,卻見那人慢慢的抬起頭來,一雙精光畢露的明亮眼睛,在晦暗的光線下,熠熠生輝!
“我們,要主動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