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半岩寺膳堂,有些人已經用完早膳離開,此刻裡麵人不多,他們幾人坐下後,圖舍兒立刻取來了一些素齋,也不過是幾個饅頭,幾碗稀粥和一些清水煮菜。
大家便坐下各自吃起來。
商如意一邊埋頭吃著,一邊忍不住抬頭看坐在對麵的宇文曄。
此刻的他仍舊是容貌俊美,精神奕奕,隻是,全然沒有剛剛在房間裡那副模樣,倒像是換了一個人,還一本正經跟身旁那個和尚說著什麼。
看著他現在這副彬彬有禮的樣子,誰能想到昨夜的他就像一頭餓了許久的凶獸,不論自己如何求饒,哭喊,甚至在他身下情緒崩潰了好幾次,他也始終沒有放過她。
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覺得,自己可能會因為這場褻瀆神佛的歡好,而死在這莊嚴佛寺裡。
想到這裡,正好宇文曄轉過頭來看向她,目光交彙,商如意不由的又有些臉紅,忙低下頭去。
宇文曄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不一會兒用完了早膳,他們便回房收拾收拾準備離開,在臨走的時候,商如意無意中見到宇文曄又給了那和尚一些錢。
下山的時候,她走到宇文曄身邊輕聲問道:“你為什麼給他們錢呀?”
宇文曄低頭看了她一眼,眼角含笑。
“賠償啊。”
“賠償?賠償什麼?我們弄壞了人家什麼東西嗎?”
“倒也沒弄壞,隻是弄臟了人家的被褥。”
“被褥?”
商如意突然明白過來,頓時臉羞得通紅,瞪了他一眼便不說話了。
不一會兒到了山腳下,昨天的那艘船已經在渡口等著他們,宇文曄走上前去,卻並沒有立刻上船,而是回過身來,對著商如意伸出手。
商如意又有些臉紅,還是乖乖的伸手去握住他的手,跟著他一起上了船。
等到眾人都上船坐定,那船夫拿著竹竿一抵墩石,船便晃晃悠悠的離了岸,朝著對岸駛去。
雖然之前的心情一直不錯,可一坐到船上,商如意的呼吸不由自主的又緊張了起來,尤其感覺到一陣濕冷的風吹過,幾乎穿透她的肌骨,頓時克製不住一陣戰栗,臉色也變得蒼白了起來。
就在這時,一隻手伸過來,輕輕的抱著了她。
商如意抬頭,對上了那雙溫柔的雙眼,隻見宇文曄低頭看著她——似乎從上船之後,他的目光就一直落在她的身上,此刻,輕聲說道:“如果害怕,就閉上眼睛。反正我在。”
反正我在。
這四個字,好像一下子驅散了那種不知從何而來的寒冷,商如意望著他,一時有些失神。
半晌,她點點頭,閉上了雙眼。
一閉上眼,那種熟悉的恐慌幾乎立刻如影隨形,可這一次,身邊卻有一個強悍的存在,他的呼吸,甚至氣息,明明是無形的,卻又好像實實在在的籠罩在自己的周圍,竟真的讓她不至陷落在那無邊的黑暗裡。
商如意輕輕的鬆了口氣,臉上,慢慢的浮起了一點笑意。
一陣舟車勞頓,他們終於在午後回到了東都。
隻是在進城的時候,發現出城的人特彆多,他們堵在城外足有小半個時辰,最後還是守城將士發現了是大將軍的車駕,這才疏通了道路,讓他們先進了城。
回到家,已過了未時。
眾人自然又是一番忙碌,幸好臥雪和長菀守在家裡,早已經把房間內都布置妥當,兩個人各自去清洗了一番,回到房中,廚房也送來了午飯,卻是一桌豐盛的酒菜。
商如意坐下一看,笑道:“早起還吃得那麼清淡,中午就這麼豐盛了。”
宇文曄道:“補補你。”
他看得出來,她是個喜食酒肉厚味的女子,從昨天吃齋到今天,也的確有些為難她,當然,也是為難了自己,所以回來自然是要補償一下這大半日的寡淡。
於是,兩人高高興興的吃完了這頓午飯。
等吃完了,臥雪他們立刻便進來收拾碗碟,圖舍兒又送了熱茶來,商如意剛喝了一口,就感到倦意襲來,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宇文曄含笑看著她,道:“是不是昨夜沒睡好,中午就補一會兒眠吧。”
商如意的臉又紅了。
彆人不知道,她又如何不知道自己是為什麼沒睡好,隻是這個“罪魁禍首”反倒一臉笑意的看著她,像是在看熱鬨一樣,她說不出話來,隻支吾著喝了兩口茶,便準備上床去了。
圖舍兒最後一個離開房間,然後關上了房門。
剛一轉身,就看見臥雪笑嘻嘻的湊上前來,說道:“舍兒姐姐,你們昨天去半岩寺,到底怎麼啦?”
圖舍兒道:“什麼怎麼啦,沒什麼事呀。”
“沒事?怎麼我覺得,二公子和少夫人,好像比之前,更親近了。”
“有嗎?”
“怎麼沒有?”
臥雪笑道:“他們很少一起睡午覺的,平時二公子哪怕在家,都會去忙自己的事呢。”
“哦……?”
圖舍兒想了想,倒真是這樣。
而且,昨天在半岩寺,那可是大清靜的所在,晚上聽著山上的蟲鳴鳥叫,他們都睡得格外的安穩,今天的精神也特彆的好;可不知為什麼,商如意卻反倒哈欠連天,今天下山的時候,更是走得跌跌絆絆,宇文曄要伸手扶她,她又不肯,折騰了許久才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