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正飛道:“這些日子入關的和尚可太多了,一天沒有一百也有八十,要說白衣僧人,那也不少,就是不知道少夫人問的是哪一位。可有姓名法號,在何處修行?”
“……?”
聽到這話,兩人都愣住了。
一時間,他們都顧不上什麼姓名法號,何處修行,宇文曄皺著眉頭問道:“怎麼會有這麼多和尚入關?”
褚正飛笑道:“看來,二公子和少夫人怕是還不知道吧,八月十五——也就是後天,大興城內有一場法會,廣邀天下僧侶,消息已經傳遍了附近州縣。這些日子,各地的出家人都在往大興城趕,之前每天都成群結隊的過關,把關隘都要堵住了,而且,朝廷還恩許沿途州縣免費為他們提供食宿,險些把這潼關的糧倉都吃空了。也就是這兩日,他們大多都已經抵達了大興城了,過往的才少了些。”
商如意皺著眉頭道:“我們之前在偃月城停留,怎麼不知道?”
“這——”
褚正飛愣了一下,答不出來,倒是一旁的宇文曄沉吟了一番,道:“之前恐怕是因為東都戰亂,這個消息暫時傳不過去;後來我們過來的時候,一直走的都是小路,也沒見到什麼人,所以沒聽到這個消息。”
商如意這才點了點頭,又看向褚正飛道:“不過,是哪裡舉行的法會?”
“就是皇家寺院,大岩寺的法會。”
“這法會的目的是什麼?”
“目的……”
說起這個,那褚正飛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怪異的神情,似笑非笑的道:“目的其一,自然是為了講經布道,弘揚佛法了。”
宇文曄道:“其二呢?”
褚正飛卻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小心翼翼的看了商如意一眼。
那一眼,更加深了商如意心中原本已經升起的一絲的陰霾,她似乎已經隱隱猜到了什麼。
沉默半晌,褚正飛才謹慎的說道:“其二便是——先皇。”
“……!”
一聽到這兩個字,商如意的呼吸都窒住了。
宇文曄的神色也是一黯。
原來,如此。
其實,褚正飛前麵的話都不過是在緩著說,其實這場法會並沒有什麼其一其二的目的,在此時此刻,麵對這樣的世局,舉行法會就隻有一個目的,唯一的一個——
先帝楚暘!
雖然宇文淵占領大興城之後,已經擁立趙王楚成斐為帝,遙尊江都宮的楚暘為太上皇,實際也就是在天下人的眼中架空了他,可太上皇畢竟是太上皇,仍有皇帝之尊。而且,他賓天的消息既然已經傳遍天下,那麼繼承皇位的新帝也必須有所表示。
這場法會,就是為了他而舉行的。
宇文曄也明白過來,為什麼剛剛褚正飛會對著商如意露出那麼奇怪的表情了。
既然楚暘賓天的消息傳來,那麼王紹及他們附加在這個消息之中的一些訊息,顯然也已經為大興城的人所知——商如意弑君!
所以,在天下人眼中,楚暘,是死在宇文家少夫人的手裡的。
而如今,朝廷卻又要舉行這樣一場法會……
不知道,他們會將商如意至於何地。
宇文曄低頭看了一眼身邊的人,雖然她似乎已經竭力讓自己看上去平靜淡漠,可黯然的眼瞳和垂在身體一側,微微顫抖的指尖,卻是騙不了人。
宇文曄不動聲色的伸手過去,輕輕的握住了她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