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臣在昏迷之前,隻說了堅城固守的軍令,並沒有說其他的。”
“……”
“不過,守城之法,應是因地製宜因時製宜,如今情況與之前不同,具體要怎麼做,隻怕需要各位多費心了。”
說完,她點了點頭,道:“這樣,我就先回去了。”
穆先一愣,眼看著她竟然真的對著眾人點了點頭,便轉身離開,他也隻能跟了上去。
不一會兒,兩人便沿著來時的路,走進了二門。
穆先心中滿是疑惑,更多焦慮,卻隻能憋著,這一路上連呼吸都變得沉重起來,直到兩人已經快要走回那個院子,他終於按捺不住,輕聲道:“少夫人剛剛,為什麼不說?”
商如意腳步不停,隻是慢了一些。
她道:“說什麼?”
“大公子剛剛,是想讓少夫人出主意,少夫人若有什麼辦法,為什麼不提出來?”
“……”
“在下覺得,少夫人應該是有應對之法的。”
商如意這才轉頭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道:“你的心裡有應對之法嗎?”
穆先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道:“小的愚鈍,眼下能想到的辦法隻有一個——就是出城取水。既然對岸的人一直不停的守在上遊尋機阻擊我們,我們就隻能加派人手,因為不論如何,城中的用水是不能斷的,一斷,人心就亂,人心一亂,不用外麵的敵人打來,扶風會不戰自潰。”
“……”
“而且,取水拖得越久,對我們越不利。”
商如意點點頭:“這可不是你愚鈍。眼下不止是我,連剛剛大堂上的人能想到的,其實也隻有這一個辦法。”
穆先道:“那——”
“既然隻有一個辦法,又為什麼一定要我來開口?”
“……”
“我開口,就等於是將軍開口。”
“……”
“若這辦法能順利守城,將軍此刻在昏迷之中,立功的是出城取水的人;若這辦法輸了,擔責的卻是提出辦法的人。”
“……”
“所以,這件事在眼下對我們而言,未必有利,但大半有害。”
“……”
“我不能將鳳臣之前兩次出戰,守衛扶風的戰果,因為我的一句話就此斷送。那是他拿命拚出來的!”
“原來,是這樣。”
穆先恍然大悟,再回想起剛剛大堂上那些人明明眼中似乎都有了什麼念頭,卻一個都不說出來,反倒個個跟悶葫蘆一般,不由得背後都一涼。
這些人,好深的心機。
尤其是——
幸好,商如意不僅沒有被一些奉承的話蠱惑隨便冒頭,反倒在這種時候看清了對方的心思,這樣一來,就能暫時置身事外。
畢竟,宇文曄已經昏迷數日,他們暫時也隻能置身事外。
說話間,兩個人已經走到了院門口,正好程橋帶著一隊人馬路過,見到商如意急忙拱手行禮,穆先給他遞了個眼色,又看了看商如意,然後輕輕的點了點頭。
雖然不知道剛剛兩個人到底去前麵說了什麼,但見他這樣,程橋倒是一顆心放了下來。
而穆先也跟著商如意繼續往裡走去。
走到院子中央,他又想到了什麼,輕聲道:“那這件事,少夫人就不管了?”
“……”
商如意腳步一停。
“誰說我不管。”
“那——”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現在他們應該正在定奪,由誰領兵出城取水。”
“……”
“而且,為了不再被對方阻擊,也為了保證這一次能順利取回水,他們一定會派出大批的人馬,就會有主要的將領領兵。”
穆先道:“馬旭?”
商如意輕輕的點了點頭:“他一直想要通過出戰立功,來抵消之前戰敗的罪過,所以這一次,他是肯定要爭取出戰的。”
“那——”
“但,肯定不止他一個。”
“……?”
“馬旭之前出戰輸了那麼大的陣仗,不管是殷長嶽還是代俊良,哪怕是大哥……都不可能再輕易的信任他,將軍隊交到他的手上,而要協助馬旭領兵出征的,也就隻有一個——”
穆先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宋煜?!”
這個時候,他們剛好走到門口。
商如意將剛剛摘下的那塊棉紗又拿了出來,慢慢的將兩邊係繩套在了耳後,隻露出一雙明亮的大眼睛,而在這個時候,這雙想來清澈的眼睛裡,驀地閃過了一道冷厲的光。
“我要的,就是這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