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幾乎是下意識的看了旁邊的馬宋二人一眼,但想了想,又說道:“夫人是說,那天的大火?可那天,夫人不是也說,那是意外嗎?”
商如意平靜的道:“我的確,說過那話。”
“那——”
“不過,那隻是我的權宜之計。”
“權宜之計?”
“不錯。因為我這個人是受不得委屈的,有冤屈一定要訴。隻是當時——我的婢女闖出火場,卻沒能見到放火的人,查找那些加了鉤藤的藥材,也都被燒掉了。大人應該知道,一件案子要定論,需得證詞證物證人,但當時的情況是,這三樣東西,我一樣都沒有。”
“……”
“既然證據都被湮滅,那我就隻能通過自己的手法——報仇!”
說到最後兩個字的時候,她的目光如刀,冷冷的看向了宋煜。
而這一刻,宋煜隻感到一陣寒意從心底升起。
他這才突然想到,剛剛在城門外,他幾乎快要被薛獻的人馬追上,城樓上那些弓箭手在拚命的為他射箭擊落敵軍,尋得一絲生機的時候,那兩支突然射到他麵前,幾乎令他的馬匹無路可走的箭。
原來這就是——報仇!
當時萬箭齊發,誰都看不出那幾支箭是誰射出的,而且,她甚至不是直接射中自己,那還會留下線索,她是阻攔自己的馬進城。
隻要當時,她再射出一箭,自己的馬前進不了,就會被薛獻的人追上。
那樣的話,自己不僅是死,而且會死得淒慘無比!
而她,則是毫無破綻!
想到這裡,宋煜抬頭看向這個看似纖細嬌弱,可剛剛在城樓上,矗立在那一點寒光之後的,卻操縱著千萬人生死的女子,突然明白,自己也許是從閻羅殿走了一遭回來,但回來,也未必是幸事,因為這個人的狠辣,比十殿閻羅更可怕!
這時,商如意的目光,也在冷冷的看著他。
大堂上的眾人也不傻,全都明白商如意的目光此刻在應證著什麼,似乎到了這個時候,她也已經不用掩飾,更不用擔心什麼破綻了。
一旁的馬旭,早已經臉色慘白,汗如雨下,連話都說不出了。
就在這時,一陣風從外麵吹了進來,宋煜一身的冷汗,被風一吹,更感到寒意浸骨,猛地打了個哆嗦,卻反倒冷靜了下來。
他回想起那天,自己對馬旭說的話,頓時在心裡冷笑了一聲。
他抬起頭來看向商如意,道:“夫人,你說這些又跟咱們又有什麼關係?”
“……”
“模棱兩可的話說再多也沒用。若你真有什麼證詞,證物,證人,直接拿出來,指正凶手不就好了?”
“……”
“若沒有,在下可就不奉陪了!”
說完,他又轉身要走。
可這一次,穆先和聶衝已經帶著人在門口堵了個嚴嚴實實,宋煜眉頭一擰,正要說什麼,就聽見身後的商如意道:“證詞,已經有了。”
宋煜的心一震,慢慢的回頭看向她:“在哪兒?”
商如意微微抬起下巴,對著他,眼神冷厲,嘴角卻抿著一抹笑意:“就是宋大人你自己,親口說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