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聽到了這一聲心聲,雖然被煎熬得已經快要油儘燈枯,宇文曄緊皺的眉頭卻慢慢的舒展開了,隻是,因為剛剛皺得太緊的關係,眉心中央留下了幾道懸針紋,商如意忍不住伸出手去,輕輕的為他揉開。
然後,才抬起頭來,看向了站在一邊的宇文愆。
這個時候,宇文愆的眉心,反倒出現了幾根有些突兀的懸針紋。
似乎很少看到他這樣凝重的神情,而此刻,在凝重中更多了幾分複雜的情緒,仿佛剛剛那一幕,令他十分的震撼,雖然宇文曄已經恢複了呼吸,可他,卻好像在這一刻,窒息了。
甚至,垂在身側的兩隻手,還緊緊的握著拳頭。
商如意想了想,起身道:“大哥。”
“……”
“讓大哥見笑了。”
“……”
宇文愆沒有說什麼,隻深深的看著她。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露出了一點淡淡的笑意,隻是那笑意中,仿佛透著一抹說不出的寂寥蒼涼來,但也隻是一閃而逝,頃刻間又變得溫柔平和起來。他道:“弟妹說的是哪裡話,鳳臣沒事,我們都放心了。”
“嗯。”
說完這些,兩個人就不再開口,好像不知道該說什麼。
氣氛一時間有種說不出的沉悶,甚至尷尬,又過了好一會兒,宇文愆終於還是開口道:“弟妹這會過來,是那邊的事情已經處理好了嗎?”
商如意看了他一眼:“大哥知道,我要處理事情?”
宇文愆道:“算知道吧。”
“為什麼?”
商如意目光灼灼的盯著他,好像想要從那雙青灰色的,清淺的眸子裡看出什麼來:“為什麼大哥會知道?”
宇文愆又看了她一眼,道:“猜的。”
“……”
“而且我猜,弟妹應該已經找到那天在你們屋外放火,加害鳳臣和你的真凶了。”
“……”
“隻是不知道,弟妹要如何處置他們。”
“他——們?”
商如意的目光更銳利了幾分:“大哥也知道不隻一個人,想必,更知道他們都分彆是誰。”
宇文愆道:“宋煜,和馬旭。”
“……”
“而且,應該宋煜是主謀,馬旭隻是個從犯。所以弟妹你主要處置的,應該是宋煜。”
“……”
“這,也是大哥猜測的?”
“是。”
商如意沉默著看著他,過了許久,突然道:“大哥怎麼,會未卜先知一樣。”
宇文愆目光閃爍,看向她:“弟妹覺得,這世上會有未卜先知的人嗎?”
“……”
商如意眉心一蹙。
但她沒有回答,隻深深的看著宇文愆:“大哥覺得呢?”
“……”
兩人又是一番沉默的對視。
隻是這種沉默,並非靜默無言,卻反倒好像有什麼銳利的東西在沉靜中交鋒,與其說是沉默的對視,不如說是一種無聲的對峙。
半晌,宇文愆淡淡一笑。
他道:“這世上,哪有這樣的神人,能夠未卜先知的?”
說到這裡,他似乎不想再把這個話題繼續下去,低頭看了宇文曄一眼,然後再看向商如意,神情凝重的說道:“如今,薛獻的人馬暫時被打退,而且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威脅到扶風的安危;暗中加害你們的人,弟妹也查處了。現在,是不是應該再說說鳳臣的病。”
“……”
“之前我就說過,鳳臣的病,隻剩三天時間。”
“……”
“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
“……”
“剛剛,若不是弟妹你不顧自身安危為他渡那一口氣,鳳臣也許真的撐不下去,可你也不能一直如此。”
“……”
“現在他這個樣子,你有什麼打算?”
商如意道:“我的打算——就是讓他繼續在這裡養病。”
宇文愆一聽,眉心立刻又擰了起來,沉聲道:“他會死的!”
“他不會!”
聽到她這篤定的話語,宇文愆的眸子微微一閃,看向商如意的目光更加深邃了幾分,開口時,話語間也有了幾分微妙。
他道:“弟妹這話,倒像是,你能未卜先知一樣。”
“……”
商如意深吸了一口氣,抬頭看向宇文愆。
她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