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
當這兩個字響起的時候,更大的一陣雷聲在大興皇宮的頭頂炸響,一瞬間將所有人的心神都震住了。
而原本不以為意,隻一心在這朝堂上掙紮的楚若胭此刻也慌了神。
“怎麼,怎麼會這樣?”
就在她發出不敢置信的喃喃低語時,一個更清晰的聲音,帶著比她更沉重的情緒,沉沉說道:“孛星現,災禍起……孛星現,災禍起……”
說這句話的不是彆人,正是前些日子夜觀星象,向皇帝上奏讖言的太史令魏文卓,他麵色凝重,似喃喃自語,可當那幾個字再度被他說出來的時候,更勝驚雷!
之前朝中的官員聽到這個星象所預示的凶兆,有人驚恐,有人不信,甚至有人不屑一顧,哪怕真正應驗了,也不過就是一場災禍而已;可這一次,應驗的不僅僅是災禍,更是一場明明白白,擺在所有人眼前的權力更迭!
所有人的心裡都明白一件事——
大業王朝,到頭了!
當慌了神的楚若胭也終於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她更是如遭雷擊,整個人僵硬的矗立在那裡,半晌,才扭過有些僵硬的脖子,看向身後不遠處的商如意,眼中,滿是絕望。
昨天,當商如意以災禍發生為賭注,與他們定下這一場“豪賭”的時候,她並不認為真的是在賭,甚至不認為會有輸贏,因為那根本就是商如意在癡心妄想——老天,怎麼會在這麼短的時間,降下那樣的大禍?
可是,偏偏,這樣的結果就出現了,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她輸了,徹底的輸了。
她以為絕對不會發生的事,她以為穩操勝券的一切,卻在今天一敗塗地,這一刻,她甚至不明白,勝過自己的,到底是商如意,還是此刻仍然不斷的發出隆隆轟鳴聲,仿佛要借此壓倒她的老天。
似乎感覺到她的目光,商如意也慢慢的抬起頭來。
不過,她隻淡淡的看了楚若胭一眼,眼神中甚至沒有絲毫得勝後的欣喜,反倒湧上了更甚的憂慮看向大殿之外,陰沉的天色仿佛早就預料了這黑暗的一刻,隻是,愚鈍如她,竟到了昨天,才剛剛想到。
瘟疫!
那在扶風一戰中,隻擊倒了宇文曄一人的可怖病疫,她應該更早一點提起警惕——這種病,怎麼可能真的隻擊倒一個人?
從那小太監的傳話中聽來,甚至,不是發現個彆的病例,而是城中出現了大量的病患,擠滿了內外城所有的醫館,更是在各坊都出現了疫情。
這樣一來,豈不是整個大興城——
隻這麼一想,商如意甚至來不及為剛剛自己的“得勝”而快樂,心已經沉了下去。
周圍眾人更是硬生生的嚇出了一聲冷汗。
這時,一個細弱的,驚恐得瑟瑟發抖的聲音從楚若胭的懷中傳出,輕聲道:“皇姐,該怎麼辦?”
說話的,是楚成斐。
大業王朝的皇帝,但此刻,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都已經不再將他視為皇帝,隻在聽到這句話的下一刻,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轉向了另一個已經走到了太極殿門口,望向外麵還回響著鼓聲和隆隆雷聲的陰沉天空,高大魁梧的身形,仿佛在這一刻,要抵擋山雨欲來的威壓。
下一刻,他沉聲道:“立刻傳太醫院的人!”
原本就在大殿上候著的幾個內侍一聽這話,甚至都不及詢問皇帝和長公主的意思,急忙轉身便下去了。
而宇文淵立刻又轉過身來,看向站在身後,仍然分立兩側,隻是班列有些淩亂的文武百官,沉聲道:“你們,可有應對之策?”
眾人還陷落在那“孛星現,災禍起”的讖言居然成真的驚愕,和瘟疫散播的驚恐當中,況且,這裡的人也都沒有過處理疫病的經驗,一時間整個太極殿上鴉雀無聲。
就在這時,商如意上前一步道:“爹。”
宇文淵立刻看向她。
商如意道:“如意雖然不是太醫院的太醫,但之前在扶風之戰中,曾經遇到過這種疫病,所以,如意想要獻策。”
宇文淵眼睛亮了一下。
他這才想起,自己的這個兒媳昨晚在書房裡對自己說,她會“解決”今天的事,可一直在說話的是裴恤和紀泓,她反倒沒怎麼開口,宇文淵還以為,這件事是宇文曄出麵幫她解決了。
卻沒想到,真正要“解決”的,原來在這裡。
而且就在剛剛,在紀泓的逼問下,楚若胭已經開了口,隻要宇文家能解決孛星現世所帶來的災禍,那麼皇帝就會遜位。
所以,這一切,就順理成章了!
宇文淵的目光閃爍著,哪怕在背後那晦暗的天色下,也仍舊明亮如燈,他對著商如意道:“你說。”
商如意立刻道:“此疫病傳播速度極快,而且很容易通過人的呼吸,口沫,甚至飲食用水傳給他人,所以,需要立刻將城中的病患和常人分隔開來,避免疫病繼續傳播。”
身後立刻有人道:“分隔倒是容易,但是,分隔出來的那些病患,又應該放到哪裡去?”
商如意想了想,又對著那前來傳信的小太監道:“如今,可有具體病患的數目?”
那小太監道:“奴婢急著前來稟報,下麵還沒統算出來。”
宇文淵擰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