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門窗緊閉,但那細若蚊喃的聲音卻像是一陣冷風,忽的一下吹進了這個房間裡,也將兩個人之間原本滾燙的溫度一下子卷走。
旖旎的氣息,更是消失無蹤。
宇文曄那仿佛沸騰般的眼瞳,一瞬間,便冷靜了下來。
這一刻,那些早已準備好的,又還未及準備的的情緒,都交織翻滾著湧上心頭,他深吸了一口氣,仿佛終於找回自己的神智,慢慢低下頭去,就看到躺在身下,早已衣衫褪儘,原本雪白滑膩的肌膚卻在他的蹂躪下留下了不少粉紅的痕跡,甚至在此刻透著幾分狼狽的小女子,那雙眼睛裡氤氳著水汽,倉惶的,更無辜的看著他。
宇文曄的呼吸一下子又緊繃了起來。
他才發現,自己,竟然失控了。
今天,他應該做的是——他該做的太多了,但絕不是放棄今天和太後見麵,也不是帶著她回家,然後……
他竟然,昏庸至此!
一種說不出的,對自己失望,對對方憤怒,又似是無措的情緒湧上心頭,他咬了咬牙,慢慢撐起身來,便要離開身下這具柔軟的,明明還在輕顫著,卻無時無刻不對他散發著致命吸引力的身子。
但就在這時,那雙攀在他肩頭的手,忽的一緊。
十指纖纖,竟下意識的扣住了他。
“……!”
宇文曄一愣,再度低下頭去,就對上了那雙仍有些倉惶無助,卻在無助中定定的望著他,仿佛在洪荒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的雙眼。
商如意……在留他?!
宇文曄的呼吸頓時窒住,原本要起身的動作,也在這一刻僵住不動,他低著頭,深深看著閃爍得比屋角隻剩最後一點燭心,火焰明滅撲騰,仿佛就要熄滅的燭火還厲害。
她,在挽留自己。
宇文曄深吸了一口氣,慢慢俯下身,原本微涼的兩具身體再一次貼合在一起,汗濕滑膩的肌膚熨帖著,雖然隻是輕顫,卻仿佛也快要摩擦出滾燙的火花來。
他盯著商如意的雙眼:“你要跟我說什麼?”
“……”
這一刻,商如意也愣住了。
是啊,她要說什麼?
剛剛,聽到外麵的人的話,看到宇文曄驟然冷下來的眼神,感覺到他要離開的那一瞬間,她幾乎是本能的伸手留他,可是,當被他冷靜又犀利的目光注視著,仿佛快要看進她的靈魂深處的時候,她卻又茫然了。
自己,要說什麼?
自己,又是在做什麼?
明明已經接受了一切,又在事到臨頭的時候,後悔什麼?
就在她糾結掙紮,又仿佛茫然無措的時候,宇文曄咬了咬牙,幾乎已經逼近到她的麵前——雖然兩個人剛剛,才毫無距離的糾纏過——但這一刻,他的逼近卻比剛剛更添了幾分侵略性,甚至還未開口,就令商如意瑟縮了起來。
他沉聲道:“你,要跟我說什麼!?”
這一句,仿佛已經不是詢問。
而是逼問。
又或者,是他自己也不知曉的,一點祈望。
商如意的目光閃爍得如同風中的殘燭,而明滅不定的不僅是她的眼睛,更是她此刻仿佛已經站在懸崖邊,動蕩不已的處境。
她那被啃咬得有些紅腫的唇瓣微微翕動著,用幾乎隻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低喃:“鳳臣,我——”
“二公子。”
就在這時,又一陣冷風,忽的吹過來。
屋子裡僅剩的那一盞燭火,剩餘的一點燭心終於在這一刻堅持不住,徹底熄滅,屋子裡一下子陷入了一陣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商如意眼中的光,也忽的一下熄滅了。
宇文曄的眉頭一擰,他下意識的要說什麼,但還沒開口,就感覺那扣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鬆開了。
一陣更冷的風,吹進了兩個人中間,甚至將他原本滾燙的胸膛,都吹涼了。
心跳,也漸漸平靜下來。
在連呼吸聲都聽不到的,寂靜又沉悶的房間裡,兩個人似乎還相對著,但已經誰也看不見誰,隻有當外麵再一次響起謹慎的低呼的時候,商如意才突然感覺到,一陣風,忽的撲過她的臉頰。
原本冰冷的臉頰,又有些火辣辣的。
然後,一個黑影翻身起來,隻在床邊坐了一下,就立刻站起身來。
“誰?”
外麵的人忙輕聲說道:“二公子,是玉公公來了。”
聽到“玉公公”三個字,商如意的心猛地一跳,在剛剛一陣窒息,甚至想要呼吸都無法繼續的憋悶感後,終於深吸了一口氣,也撐起身來,隻是,身上還帶著一些說不出口的酥軟,剛一起身,又軟軟的跌了回去。
黑暗中,一聲沉重的呼吸響起。
但,卻沒有任何的動靜。
商如意咬著牙,撐著綿軟的雙臂再一次慢慢的坐起身來,而床邊隻留下一陣風,宇文曄已經起身,從床尾撿起剛剛隨意丟開的衣裳披在身上,隻簡單的一係,便走出了內室。
商如意坐在床邊,還有些回不過神,隻感到心跳如雷,但她還是聚精會神,強迫自己聽著房中的動靜。
宇文曄走到外室,隔著房門沉聲道:“玉公公來做什麼?”
外麵的人低聲道:“宮中——出了些事,請二公子馬上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