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宇文曄也洗漱完畢,換好了衣裳,宮人們已經在內殿一側的矮桌上擺好了早飯,因為如今兩個人已經是秦王和秦王妃,用膳都按照宮中親王的份例安排,比之前在國公府的要多了一倍有餘,滿滿的擺了一桌,豐盛得像是平時的大餐。
兩人走過去一看,都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
商如意看了看宇文曄,宇文曄也看了她一眼,然後道:“這裡,太多了。”
那擺膳的宮人忙陪笑道:“回秦王,這裡正是宮中親王和王妃早膳的份例,不多不少。”
宇文曄道:“我這裡用不到這麼多,從明天開始,撤一半。”
“這——”
那宮人猶豫了一下,可一想,若是多要便是逾製,可少要卻不算什麼罪過,頂多是他自己吃虧,自己倒也犯不著去勸,於是立刻陪笑道:“是。”
宇文曄這才擺了擺手,那宮人立刻退下了。
兩人這才坐到了桌邊。
平時兩個人吃得就比較簡樸,飯菜一多,反倒不知該如何下筷,最後還是宇文曄拿起麵前的筷子,捏緊了,才對著商如意道:“吃吧。”
“……嗯。”
商如意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一些,雖然臉頰上的顏色已經不是她自己能控製的,但兩個人靜默無聲,好歹也算平靜的吃完了這頓早飯。
不一會兒,玉公公就帶著人過來傳話。
說是今天皇帝原本傳召了幾位治理瘟疫的功臣進宮,陪著他一道去內廷遊玩,也算是對這幾位有功之臣的獎賞,不過,他突然有要務處理,就讓漢王與秦王代勞。
玉公公臨走前笑道:“與秦王相熟的兩位,一會兒就到。”
宇文曄和商如意都點頭應下,然後送了玉公公離開,眼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宮門外,商如意轉頭看向宇文曄:“玉公公說的兩位,是不是就是——”
宇文曄道:“還能是誰。”
商如意抿嘴笑了起來。
沒過一會兒,果然就看到了那兩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大殿門外,正是沈無崢和裴行遠,雖然是並肩前行,卻明顯感覺得出這兩個身影一動一靜,沈無崢身形端正,目不斜視的往前走著,裴行遠卻是一邊走,一邊望著四周圍的風景,笑道:“這裡的風景是真的不錯,比國公府那個小院子強多了。”
沈無崢道:“你怎麼答應我的,進宮了是不是要少說話?”
“呃——”
正說著,兩人一抬頭,就看到宇文曄和商如意已經迎出大殿來。
一看到他們,裴行遠的眼睛也亮了,可又被身邊的沈無崢輕咳了一聲,製止了他出格的舉動,隻能乖乖的跟在他的身邊,兩個人同時上前,叩拜行禮:“拜見秦王殿下,拜見秦王妃。”
宇文曄忙上前扶起了他們:“免禮。”
裴行遠立刻眉開眼笑:“看,還是鳳臣有人情味,我就說,他哪是那種當了秦王就不跟我們親近的人,都還是跟以前一樣啦。”
沈無崢無奈的搖了搖頭。
連宇文曄都搖了搖頭,然後道:“我們單獨相處的時候,自然還是以前的樣子,但當著外人,你可得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若因為失禮受罰,我可不救你。”
裴行遠笑道:“這是自然。”
說著,又抬頭看向望著他們淺笑盈盈,一雙明亮的眼睛都彎成了月牙的商如意,笑道:“王妃,一切可還安好?”
商如意笑道:“好。哥,裴公子,請進殿吧。”
兩人點點頭,便由他二人帶著進了千秋殿。
裴行遠和沈無崢童年都有一段時光是在長安城內度過的,但兩人都沒有進過宮,頂多到過宮門前,知曉這座大興宮比起後來他們更為熟悉的洛陽的紫微宮要高大宏偉不少,可真正進來,看到了內裡的風景,才知曉當年營建大興宮的人胸中的丘壑。
裴行遠更是歎道:“這千秋殿,可真不愧名‘千秋’啊。”
說話間,長菀和圖舍兒上前來奉上了茶水和點心,裴行遠端起茶杯來喝了一口,然後說道:“我聽說,這千秋殿是宮中少有的,沒有更名的宮殿了。”
宇文曄點點頭。
裴行遠又道:“我聽說,陛下可改了不少宮殿的名字,尤其——”
說到這裡,他安靜了下來,而坐在桌子周圍的三個人,眼神都猛地閃爍了起來。
宇文曄道:“你也知道了?”
裴行遠道:“當然。”
“消息傳得這麼快?”
“倒不是消息傳得快,”
一邊的沈無崢淡淡道:“我們進宮的時候,也遇上了其他人進宮,我們是來千秋殿的,可其他人,就是被領去那集賢殿的了。”
商如意一聽,立刻道:“其他人,是——”
沈無崢抬頭看向她,柔聲道:“集賢殿正字,虞明月。”
“集賢殿?”
商如意一聽這陌生的名字,頓時詫異的睜大了雙眼,沈無崢耐心的微笑道:“陛下已經把國學院改名為集賢殿,虞明月被冊封為集賢殿正字。”
“……”
“她是集賢殿目前唯一的一個女官。”
商如意有些詫異,下意識的跟宇文曄對視了一眼,但兩個人詫異的眼神中,卻也並沒有太多意外的神情。
虞明月的冊封,的確不算意外。
連他們都看得出虞明月身上的非凡之處和難解之惑,更何況宇文淵,而對於一個皇帝來說,一個有著這樣出類拔萃的能力,和與自己的長子有著特殊關係的女子,自然不能逃開他的法眼。
但,身為虞家大小姐,虞明月沒有理由時時出現在他的身邊,最好的辦法,就是冊封她一個不大不小,卻需要不時在禦前侍奉的官職。
所以,他是在為宇文愆,審視虞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