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一聽這話,不僅宇文淵愣住,連宇文愆也大驚,愕然道:“二弟,你這話是何意?”
宇文曄看向他,平靜的道:“明日,就是父皇的登基大典。”
“那又如何?”
“父皇創建大盛王朝,雖是眾望所歸,但長安城內,關中地區,包括中原的其他州縣,一定還有人心向舊主,又或者,各有心思,未必就肯歸附我們。如果在這種時候,讓鎮守太原失利的三弟回長安城,不僅會讓長安的臣民離心,關中的百姓搖擺,也會讓天下人恥笑。”
“……”
“更讓大盛王朝在建立之初,就背負上戰敗的陰影。”
“……”
“所以,三弟不能入潼關。至少,在收複太原之前,他絕對不能出現在長安城內!”
“……”
聽完他的話,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等到再有聲音響起,便是宇文淵開口,聲音低沉得近乎暗啞:“玉明禮。”
玉公公立刻上前:“陛下。”
宇文淵道:“傳令下去,嚴密封鎖太原戰敗的消息,不準任何人在長安城內談及,違者殺無赦;另外,再傳朕旨意,立刻讓人連夜出城,出潼關迎齊王,讓他——就地駐紮,等候朕新的旨意。”
玉公公道:“是!”
說完,便立刻轉身出去傳話了。
等到他一離開,宇文淵又轉頭看向大殿下的兩個兒子,宇文曄仍舊低著頭,冷峻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另一邊的宇文愆雖然眉頭緊鎖,但也沒有說什麼——宇文曄的話雖然聽起來有些冷酷,卻非常的實際,也是對這個新興的大盛王朝,甚至對剛剛戰敗的宇文呈而言,最好的選擇。
所以,宇文淵依從了他的話,宇文愆也無話可說。
可是——
宇文淵沉吟半晌,又麵帶猶豫的道:“你,你們,真的要出兵嗎?”
“……?”
宇文曄聞言,驀地抬頭看向自己的父皇,臉上露出了一絲詫異的神情,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向來驍勇善戰,無懼無畏的父親,竟然會在這場戰事上猶豫。
但一旁的商如意看著宇文淵眉心的褶皺,倒是有些明白過來,他下令嚴密封鎖消息,又讓宇文呈暫時不要進入潼關,的確是擔心龍興之地的丟失和太原戰敗的消息,會影響新建的王朝的氣運,更影響人心,可對這一場仗,他顯然顧忌更多。
畢竟,他現在的身份,已經不是盛國公,而是皇帝了。
過去的盛國公戰勝了是自己的功勞,戰敗了是朝廷的損失,而因為有祖上功勞的庇蔭,楚暘哪怕那麼忌憚他,也不會輕易殺他;可現在不同,他已經皇帝,而且是明天就要舉行登基大典的開國皇帝,如果在這個時候戰敗——
這對新興的大盛王朝來說,的確是最大的打擊!
更何況,這一次若真要出兵太原,打的不是普通的仗,因為現在的太原城內有西突厥和王紹及兩路人馬,比之前力壓扶風的薛獻大軍,又更強悍了不知道多少倍;就算打贏了,洛陽方麵還有一個梁士德虎視眈眈,等著坐收漁人之利,萬一他出手,哪怕贏了太原一戰,隻怕過後會敗得更慘。
他們的贏麵,真的不大。
這樣一來,就像剛剛宇文曄說的那樣,會讓大盛王朝在建立之初,就背負上戰敗的陰影,成為天下人眼中的弱者。
要知道,此刻天下大亂,群雄割據,哪怕真的建國稱帝,若不能令天下歸心,四海臣服,哪怕有了皇帝的稱號,也不過是一顆轉瞬即逝的流星罷了。
所以,這一戰的勝敗,對宇文淵來說,非同小可。
也難怪,他會猶豫。
宇文淵沉沉說道:“你們應該明白,現在太原已經丟了,若出兵之後再不能收複,那——”
聽到他的話,百福殿內的氣氛也更窒息了幾分。
這仗,能打嗎?
能打贏嗎?
一旦這一仗敗了,那對新興的大盛王朝來說才是最致命的打擊,甚至可能眼前的局麵都保不住。
這個時候,宇文曄慢慢的站起身來,對著宇文淵拱手道:“父皇,兒臣有話要說。”
宇文淵看了他一眼:“你說。”
宇文曄道:“父皇,我們必須得出兵,而且此戰,必須得贏!”
“……”
“必須出兵,是因為太原是父皇的龍興之地,就算剛剛父皇下令封鎖消息,但紙包不住火,丟失太原的消息很快就會傳遍關中,若連龍興之地都保不住,這裡的百姓又怎麼可能相信,大盛王朝能庇護他們,令他們安居樂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