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剛剛從山穀裡率先衝出來的弓箭手隻有兩名,可他們一動手,土坡上埋伏的弓箭手卻一下子有數名中箭倒地的,就是宇文曄的部下已經開始行動了。
他們先廢掉了這支隊伍裡為數不多的弓箭手,這樣一來,再包圍他們,就完全成了甕中捉鱉。
不,不止如此!
就在看著周圍數萬人馬突然出現,將他們團團圍住,已經驚恐不已的時候,他們的身後,那被他們圍困了數日的山穀內側,更大的一陣呼喊聲隨即響起!
那些人回頭一看,頓時眼睛也紅了。
那,是宇文呈,他眼看著宇文曄的援軍趕到,似乎是輕而易舉的就將袁安部擊潰,才發現袁安的人馬根本就沒有想象中那麼強悍,歸根到底,是太原一戰令他太疲憊,加上這些士兵沒用,一路上拖累了自己,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麵。
現在,既然援軍已經來了,就不能讓他們出全力,奪全功,否則,自己將來再回長安城,豈不是要被這個本就看不起自己的二哥踩到腳下?
他決不允許!
想到這裡,他立刻回頭,大喊一聲:“宋時延,整隊,列陣!”
宋時延也不敢怠慢,急忙一揮手,他們的部下立刻在已經燒成了一片焦土,此刻正冒著青煙的穀口處集結完畢,結成了攻擊隊形,數日被圍困的憋屈和憤怒在這一刻徹底的爆發出來,他們狂吼著,揮舞著手中的刀劍直接衝殺了上來,那呼嘯的怒吼和宇文曄的部下的呼喊聲交織成一片,如同一陣晴天霹靂,直接朝著袁安部的頭頂蓋了下來。
這一回,袁安的部下是真的慌了,可是,他們就像是落入了落網的鳥,哪怕再想要飛離,也是左支右絀,沒有毫無逃生的機會,不論是眼前還是背後,那些凶悍的,甚至憤怒到猙獰的麵孔已經越來越近,逼殺到眼前!
一時間,兩支人馬如同兩團裹挾的萬鈞雷霆的厚重烏雲,重重的撞擊到了一起,隨即響起的無數驚恐的尖叫,絕望的嘶吼,憤怒的狂嘯聲,就像是烏雲交擊後降下的驚雷,響徹山穀,甚至震得整個蒼柏山都開始搖晃起來。
在這一片混亂中,宇文呈尤其一馬當先。
隻見他狂嘯著衝進敵軍當中,手中長刀揮舞得虎虎生風,對著這一群已經如同驚弓之鳥一般的士兵瘋狂的砍殺,那些人本就無力抵抗,連勉強揮動的刀劍都被他直接掄開,他就像是砍瓜切菜一般,一轉眼就削掉了好幾個士兵的腦袋,而他砍翻了數人之後,尚不滿足,又策馬衝進了另一邊的戰陣,騎兵本就對步兵有著天生的碾壓姿態,連帶著他的馬匹都順帶著衝撞踩踏,直接撞開了一條血路。
可隻是這樣,還不夠!
這些天的屈辱和驚恐,在這一刻化作了他胸中沸騰的殺意,如果不看到更多的鮮血,根本無法讓他滿足!
宇文呈砍倒了周圍一片之後,飛濺的鮮血已經染紅了他的臉,更是連雙眼都充血通紅,他一咬牙,又轉身策馬,直直的衝進了另一邊的戰陣。
可那一邊,卻是善童兒帶著人在殺敵!
這一次,他好不容易從申屠泰那裡求來了衝鋒的機會,尤其看到袁安部守在這裡,將馬匹都栓在旁邊樹林裡,並沒有多少騎兵的時候,更是歡喜不已,剛剛宇文曄一揮手下令,他立刻就帶著身後的一隊人馬衝殺上來。
那些士兵原本看著一個孩子衝在前麵,都以為這裡應該可以是一個突破口,其中一個高大的士兵立刻揮舞著手中的大刀就朝善童兒砍下去,誰知善童兒避也不避,隻略一側身,刀鋒順著他的肩膀一側落下,而同時,他揮舞著銅錘直接懟到那人的肚子上。
隻聽“嗷”的一聲慘叫,那人被硬生生的打得飛起來,往後跌出兩三仗,一落到地上,立刻昏厥過去。
原本跟著那人衝上來的士兵一見此情形,頓時嚇得硬生生的停住了腳步,可善童兒哪裡隻到此為止,他手中的兩隻巨大銅錘揮舞得虎虎生風,直接一路衝殺過去,迎麵撞上的士兵無不折筋斷骨,頃刻間就到了一片。
眼看著,他帶著身後的人馬直接將敵軍衝中間衝出了一條空檔。
善童兒心中一喜,立刻對著前方穿著鎧甲,明顯就是宇文曄的胞弟,新皇帝冊封的齊王殿下宇文呈大喊道:“三殿下,快來這——”
可是他的話沒說完,宇文呈已經殺紅了眼,直接策馬朝著他這邊衝了上來。
善童兒一下子驚呆了。
他完全沒想到,對方竟然會朝著他衝殺過來,而且,是騎著馬,不管不顧的撞翻了周圍幾個自己部下的士兵,然後衝殺過來!
善童兒雖然武藝高強,也曾經在王崗寨跟騎馬的宇文曄比武,甚至將對方逼下了馬背,可現在看來,宇文曄是非常清醒,且有留手的與自己動手,但戰場上突如其來的衝擊跟麵對麵的比試就完全不同,眼看著宇文呈已經衝到了他的麵前,善童兒瞪大雙眼,幾乎本能的就要掄起雙錘朝著宇文呈打過去。
可在這一瞬間,他卻又突然想到,這,畢竟是宇文曄的弟弟。
不僅是宇文曄的弟弟,還是宇文家的三公子,當今皇帝的三兒子,大盛王朝的齊王殿下。
總歸,是自己人。
如果自己真的在這裡傷了他,那——
想到這裡,他又下意識的住手,可就在他猶豫的這一點時間裡,宇文呈手中的長刀已經出手,對著前方的這個孩子用力的刺了過去!
“老九小心!”
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間,一個雄渾的聲音突然從身後響起,如同一聲晴天霹靂,震得人後背發麻,宇文呈雖然已經出手,卻也在這一刻感覺到手上一軟,但刀鋒已經裹著呼呼的腥風,逼至善童兒的麵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