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們發現不對,兩邊已經兩敗俱傷,尤其是王紹及的人馬,被西突厥的重甲騎兵衝擊,又砍殺了不少騎兵,這個時候,宇文愆再帶著他早已經準備的騎兵,衝殺上來。
鷸蚌相爭,漁人得利。
可是在這個時候,虞明月卻突然出現了。
她的騎術是宇文愆教授的,並不比下麵那些衝殺的將士們差,但這個時候,不知是不是情緒緊張,有些惶恐的關係,她策馬的時候竟有些失常,險些從土坡上衝下去。
幸好宇文愆眼疾手快,一勒韁繩,用自己的馬匹擋住了她的馬,這才沒有失誤。
但即便如此,虞明月還是衝到了土坡邊上,原本就有些倉惶的神情,在越過宇文愆的肩膀看到土坡下那一片血肉橫飛的戰場的時候,臉色更蒼白了幾分,甚至連平日裡銳利的目光都有些一絲顫跡。
叫出“鶴心”二字之後,她的聲音也哽住了。
而宇文愆看著這樣的她,眉心微微一蹙,似乎也明白過來。
這一路上,他們口中說的,心裡想的,都是戰事,對於太原一戰,虞明月顯現出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狂熱,甚至比之前的扶風之戰都更甚。m.xfanjia.
但——不管怎麼說,怎麼想,戰爭二字,都是空泛的,沒有呈現在眼前的屍山血海,沒有人被砍殺之時發出的淒厲的慘叫,沒有充斥在空氣中,仿佛能化為實體的血腥味,讓人覺得,戰爭仿佛是一件很容易,很隨便的事。
可真正目睹到這一切,就完全不一樣了。
剛剛,他已經看出虞明月的臉色發白,在聞到第一縷血腥味的時候就開始不自覺的顫抖,所以,宇文愆讓人護著她仍然藏身在之前的河溝裡,卻沒想到,她自己還是衝上來了,而戰場上的慘狀,果然震懾住了她。
見她這般,宇文愆的目光微微閃爍了一下,剛剛那一點仿佛沸騰的情緒這個時候冷了下來,他說道:“你還是,先退到後麵去吧,這裡危險。”
“……!”
他平靜的聲音,似乎安撫了慌亂中的虞明月。
虞明月抬頭看向他,尤其是那雙清亮的妙目,仿佛是眼前一片血肉橫飛,又屍橫遍野的修羅場中的一縷陽光似得,虞明月立刻鎮定了下來。
隨即,她的眉心也蹙了起來。
她深吸了一口氣,急忙勒住了座下同樣有些慌亂的馬匹,又往後退了兩步,然後看向攔在自己麵前的宇文愆:“我們之前不是已經決定了嗎,此戰主要針對的是王紹及人馬,你現在這是——”
就在她說話的時候,他們的人馬已經將西突厥撤離的人馬衝散,加上領頭的那狼麵王子已經撤向了向東的小路,後麵的人馬根本組織不起像樣的抵抗,被他們一路砍殺,加之土坡上的弓箭手們一陣一陣密雨般的箭矢射過去,死傷無數。
反倒是另一邊,早就被西突厥的人打得沒有還手之力的王紹及的人馬,此刻趁著他們兩路衝殺到一處,無暇顧及自己的時候,在慌亂的撤退。
眼看此景,虞明月的眉頭擰得更緊了一些。
她沉聲說道:“讓西突厥的人走,我們要對付的是王紹及!”
宇文愆的眼角微微眯了一下。
這個動作如果讓宇文曄來做,會是非常危險,也非常有壓迫感的神情,可宇文曄轉過頭去,沒有看向任何人,以至於沒有任何人看到,他做出了這樣的表情;而他做出這個表情之後,很快又轉過頭來,平靜的說道:“西突厥,也是我們的敵人。”
“……”
“現在這個樣子,我們也沒辦法越過這個戰場,去追擊王紹及的人馬;更何況,如果我們真的繞路過去,西突厥的人就在我們的背後了。”
“……”
“萬一,他們反過來追擊我們,我們豈不是要被兩麵夾擊了?”
他這話,的確有理。
可虞明月卻顯然並不想理會,她看著他們的人馬一路追擊西突厥的騎兵,神情更加凝重了幾分,道:“不管怎麼樣,我們不能再追打西突厥的人了。趕緊回來,免得打亂了——”
說到這裡,她的聲音突然截住。
“……?”
而宇文愆原本微蹙的眉心,這個時候也出現了幾道更深的褶皺,他看向虞明月,神情複雜的道:“明月,你好像——很不希望我們對上這一支西突厥的人馬。”
“……”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