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聽到這番話,商如意的心顫抖得更厲害。
卻是因為痛而顫抖。
誤會?
沈無崢的死,怎麼可能是誤會?
隻這麼一想,又一陣辛辣的味道傳來,是那幾個婢女在裡麵撣著床榻上的被子和床褥散發的味道,而這樣的味道一刺激,卻反倒讓她腦海裡冒出了一個從未有過,卻令她無比震驚的想法。
真的是,誤會?!
可是,一個人的生死,怎麼誤會?
看著商如意有些惘然,又有些愕然的樣子,雷玉笑道:“等你們再見麵的時候,給彼此一個機會,好好的解釋清楚。”
“……”
商如意抬頭看了她一眼,苦笑道:“再見麵?”
“……”
“我都已經到了這裡了,能不能回去尚未得知,怎麼再見麵。”
雷玉笑道:“說不定,他會來接你?”
聽到這話,商如意隻搖頭苦笑。
之前,在江都那一次,她認定了宇文曄不顧自己的死活,在太原跟隨宇文淵起兵,後來事實證明,宇文曄並沒有不顧她的生死,反倒九死一生的床褥江都宮,將她救回。
可這一次,跟之前還一樣嗎?
且不論沈無崢的生死到底是不是個誤會,隻說她在他離開祁縣之前對他說的那些話——以宇文曄的驕傲,怎麼可能容得下一個人對他說了那樣的話,還冒死相救?
況且這裡,可不是江都宮。
而是草原,是所有人都恨不得將他宇文曄千刀萬剮,把骨頭都給他碾碎的西突厥!
看著商如意猶豫的樣子,雷玉道:“我不信,他不來。”
“……”
“也許他來的時候,是你想都想不到的樣子。”
“……”
商如意說不出話來,一來是不想掃雷玉的興,畢竟她這一番話是為了安慰自己,二來,腦子裡亂糟糟的,她也需要一點時間來厘清,最重要的是——
她忍不住轉過頭去,正好幾個婢女也聞到味道太重,將被褥等物那出去晾曬散味,剛一打開帳門,又一陣清新的風吹了進來。
商如意道:“再說吧。”
現在,的確不是討論這些的時候。
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裡總隱隱有點不安——這一次太原失守,以阿史那刹黎的狠辣和他對宇文曄,更對中原的仇恨,不可能吃這麼個大虧而無動於衷。
想到這裡,她又往往外看去——
“不知道,刹黎可汗將那兩位王子叫過去做什麼呢?”
|
與此同時,阿史那朱邪和阿史那伊阿蘇已經走到了王帳前。
一看到他們來,守在王帳門口的士兵立刻打開了帳門,阿史那朱邪先一步走進去,立刻,就感到大帳內沉悶壓抑的氣氛,幾乎壓得人呼吸一窒。
他抬頭,就看到了坐在正前方王座上的阿史那刹黎。
昨晚雖然知道了雷玉懷孕的好消息令他十分歡喜,但因為天氣陰冷的關係,他瞎掉的哪隻眼睛又痛了整整一夜,幾乎徹夜未眠,這令他又惱火,又憤怒,抬眼看向走進來的阿史那朱邪時,那僅剩的一隻眼睛幾乎就要噴出火焰。
阿史那朱邪立刻低下頭去,走進大帳後退到了一邊。
隨即,阿史那伊阿蘇從外麵走了進來。
雖然大帳內氣氛低沉,可他一走進來,就像是陽光灑進了帳篷裡,隨即,和煦的風也吹了進來,隻見他笑嗬嗬的走到大帳中央,對著阿史那刹黎和他背後的迦元夫人便行禮道:“拜見父汗,母親!”
一看到他,阿史那刹黎臉上憤怒的神情也緩和了下來。
他幾乎就要露出笑容,但立刻又沉下臉,憤憤道:“你跑到哪裡去了?這幾天都找不到你!”
阿史那伊阿蘇急忙道:“我去給阿玉找東西了。”
“果然,”
其實之前也聽迦元夫人提了一句,隻是不清楚到底是去找什麼,阿史那刹黎原本還想要斥責他一天到晚隻會圍著女人轉,可一想到雷玉已經懷了孕,自己竟然就快要有孫兒了,將來西突厥的大業將後繼有人,倒也不那麼生氣了。
隻瞪了他一眼,才道:“你就隻會讓我為你擔心是嗎!”
“父汗,彆生氣!”
伊阿蘇笑得兩眼彎彎的對著他又行禮:“我知道錯了。”
一旁的迦元夫人也在阿史那刹黎耳邊輕聲道:“可汗,既然伊阿蘇已經認錯了,可汗就不要再怪罪他了。還是——正事要緊啊。”
一聽到這話,大帳內的氣氛一下子又變得有些凝重了起來。
尤其是一直站在一邊,沉默不語的阿史那朱邪,這個時候慢慢的抬起頭來,看向了前方的阿史那刹黎,隻見他那隻有些發紅的眼睛正有意無意的朝他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