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同時停下來。
商如意頓了一下,立刻道:“是我想的那個嗎?”
她這一開口,宇文曄的臉上立刻浮起了笑容,道:“你不說出來,我怎麼知道你想的是不是跟我想的一樣?”
“……”
話雖這麼說,可到了這一步,有些話根本不用說。
隻看彼此的表情和眼神,都知道他們想的一定是同一種東西,而且,應該猜得八九不離十。
意識到這一點,商如意的臉上也浮起了欣喜的笑容,但隨即又露出了疑惑的神情,道:“就算是這樣,父皇龍心大悅也不奇怪,可為什麼會突然允許我去大岩寺禮佛?而且,還準許我們去看望若胭?”
他的歡喜,似乎直接指向了江太後和新月公主。
但這兩個人,一個已經隱居避世,另一個也被他禁足半年,早就跟外界失去了聯係,那東西不可能跟他們兩有關才對。
宇文曄顯然也對這個問題百思不得其解,沉默了許久,再看看外麵的天色,終於輕歎了一聲,道:“罷了,天色已經很晚了,還是早點睡吧,你的身子不能熬夜。這件事,光想,是想不出答案的。”
商如意也點了點頭。
今天這件事的確透著古怪,且不說為什麼一份從潼關來的密報裡會有那樣一份,或者說半份地圖,而且,宇文淵的愉悅全都衝著江太後和楚若胭,更奇怪的是,這份密報如此重要,他卻沒跟兩個兒子說清楚;沒說清楚,但又給了他們一些暗示——
隻這麼一想,商如意立刻又覺得一腦子的漿糊。
看著她眉頭緊蹙的樣子,宇文曄笑了一聲,柔聲道:“好了,快點睡吧。”
“嗯。”
商如意聽了他的話,乖乖的沐浴上了床,雖然腦子裡還有千頭萬緒,可她還是閉緊了雙眼,竭力的讓自己早些入睡。畢竟有了宇文淵的旨意,她過幾天就能去大岩寺禮佛,這兩天的確應該好好的養精蓄銳才是。
但沒想到,從第二天開始下起了雨。
這雨一下就是好幾天,彆說去大岩寺禮佛,商如意連千秋殿的門都沒出。
關中的夏季難得有雨,而且是這樣連綿數日的大雨,十分少見,商如意甚至隱隱的覺得,這種異樣的天象,好像在預示著什麼。
可她又說不清。
雖然她不能出門,但她能去大岩寺禮佛的消息卻已經傳給了楚若胭,金玉苑那邊一下子熱鬨了起來,哪怕灰蒙蒙的雨幕籠罩了整個皇宮,淋得周遭的一切死氣沉沉的,商如意也能感覺到那裡透著一種欣喜和生機。
而且每天一大早,就會有一份新鮮做好的馬蹄糕送過來。
到這一天,已經是第三天了。
商如意隻能讓人過去傳話,說是天降大雨,皇帝不放心她的身體,讓她一定要等雨停路乾了之後再動身,所以暫時不能去大岩寺,可送東西來的盼青還是歡歡喜喜的說道:“我們夫人說了,就算王妃不過去也沒關係,這東西——王妃不嫌棄,就嘗一嘗,若不喜歡,賞人也好。夫人做得很精細,王妃也請放心,奴婢一路看著過來的,盒子洗得乾乾淨淨,沒有什麼醃臢東西。”
“那好,我就收下了,”
商如意回頭看了圖舍兒一眼,她立刻上前,接過盼青手中洗得乾淨發亮的食盒,商如意又接著道:“你回去跟你們夫人說一聲,若本宮去禮佛,一定會為她帶上她的心意,彆的就不要了。”
盼青道:“奴婢明白。”
說完對著商如意行了個禮,便轉身退下了。
等到她撐傘離開,圖舍兒才在旁邊無奈的歎了口氣,道:“又送來了,王妃,你若再不去一趟大岩寺,咱們這裡的馬蹄糕都要堆成山啦。”
商如意笑著回頭看了她一眼,道:“不是讓伱們吃了嗎?”
圖舍兒噘嘴:“奴婢吃了好幾天,都吃厭了。”
旁邊的長菀也抿嘴笑道:“奴婢和臥雪也吃了不少,但經不住天天吃,都吃不下了。”
商如意無奈的搖頭,她何嘗不知道是楚若胭心中的歡喜,但實在是因為這幾天天氣不對,她的身子又沉,萬不敢冒著這樣的大雨去大岩寺禮佛,萬一顛簸一下,自己的肚子是絕對受不了的。
想到這裡,她又抬頭往外看了一眼。
外麵的雨仍舊淅淅瀝瀝的下個不停,整個長安都被一層銀灰色的厚重的雨幕籠罩著,雖然空氣清新,一掃前些日子的暑氣,照理說是很舒服的,可商如意的心裡卻反倒有一點喘不過氣的壓抑感。
大概是因為,直到現在,他們都還沒弄清楚,那份地圖到底是誰傳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