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王崗寨餘孽竟然從微臣的眼皮子底下溜走,微臣有罪,隻能想辦法抓住他。可這些日子,不論是刑部的人,還是樓將軍的人搜遍了全城,都沒找到那逆賊的半分蹤跡,所以微臣想著,隻怕要從他周圍的人下手。”
“所以,你就在城外那個山村裡審了幾天?”
“是。”
宇文淵一時都說不出話來,目光從虞定興的頭頂慢慢挪到他的腳上,雖然看得出他進宮之前換過衣裳,頭發也重新梳理過,可腳下踏著一雙鹿皮靴卻滿是泥濘雪沫,看著也磨損了不少,顯然是這幾天在城外的山村裡遭了不少的罪。
再想起他前些日子還因為天冷而舊傷複發,宇文淵眉頭都擰成了一個疙瘩。
他道:“你這又是何苦?”
“……”
“朕從來沒有因為這件事怪罪過你,況且那逆賊本就住在城外,行蹤難覓,就算真的跑了,也不是你的責任。”
“……”
“來人,趕緊給郡公上熱茶!”
玉公公不敢怠慢,慌忙帶著人奉上一杯冒著熱氣的茶湯,虞定興接過來謝主隆恩之後,一飲而儘。
大概是因為凍了太久,熱湯喝下去,立刻激得他咳嗽了起來。
這時,宇文淵卻越過他的肩頭,看到了大門外晃動的人影,立刻道:“是太子和秦王來了嗎?都進來吧。”
玉公公急忙讓人上去開門,隻見太子和秦王帶著各自的家眷走了進來,先上前來向著皇帝行禮問安,宇文淵目光掃過他們,隻在商如意手中的繈褓上多停留了片刻,但還是正色道:“太子妃,前些日子朕讓你好好的照顧你父親的身體,你怎麼能由著他這樣?”
虞明月上前一步,輕聲道:“是父親堅持要這麼做的。”
“哦?”
“父親說了,他對陛下,對朝廷忠心耿耿,萬不能做王朝的罪人。”
“這是什麼話。”
宇文淵歎息著,連連搖頭。
其實,他跟虞定興就算已經成為了親家,之前也不算太親近,隻是一個功臣而已;可因為龍門渡一戰,兩個郡公一死一傷,他不免就把對神武郡公的感情移到了吳山郡公的身上,不僅更疼惜了些,也更寬容了些。
而虞明月在說完這些話之後,隻側過臉去,小心的看了身邊的父親一眼,雖然剛剛那些話冠冕堂皇,每一個字都是正正落在宇文淵的心坎上,可這些日子遭的罪卻不是假的,加上那隻眼睛一到天冷就劇痛無比,直到現在進入大殿,熱氣熏蒸著,仍像是有一把小刀在沿著眼窩往腦子裡鑽,可想而知這幾天住在那個山村裡,茅簷草舍,有多難熬。
虞定興忍不住咬了咬牙。
這個時候,他心裡的怨懟已經不是害自己受傷的宇文曄,也不是在湯泉宮的案子裡冒頭的樓家父女,而是這個逼迫著自己出去吃苦受罪,再靠著這一身慘狀來皇帝跟前賣慘的女兒。
畢竟,受苦的是自己,可收獲成果的,卻是衣冠楚楚,養尊處優的她!
雖然心裡恨得牙癢癢,虞定興還是勉強忍下了一肚子的窩囊氣,又抬頭對著宇文淵道:“為皇上肝腦塗地,微臣絕無怨言!”
宇文淵長歎了一聲,然後慢慢站起身來,道:“那,你審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