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曄沉沉的出了口氣,沒說話。
沈無崢接著道:“但,蕭元邃還可能有另一種打算。”
宇文曄的眼瞳一下子變得漆黑,道:“你是說,他想要等我們這邊派兵去回洛倉,隻要虎牢關這邊的人馬有了調度,他就會趁機派兵攻打,如果能救回石玉燾,他就再不必受我們掣肘。”
沈無崢點頭:“不錯。”
說到這裡的時候,他的臉色比之前收到戰報的時候更難看一些,目光灼灼的盯著宇文曄:“一旦失去了石玉燾,那如意的安危就徹底沒了保障!”
聽到這話,一旁的申屠泰看了他一眼。
這時,一個很輕的聲音道:“可是,我們也不能不救啊。”
聽到這個聲音,宇文曄和沈無崢都同時抬起頭來,而申屠泰立刻對著身後的人嗬斥道:“沒你說話的份!”
說這話的不是彆人,正是薛臨,他是跟著申屠泰和其他幾個副將一道來聽令的,原本這種時候也的確沒他說話的份,不過是秦王和行軍總管,還有沈參軍商量出一個辦法之後,交給他們去執行便是,可薛臨越聽越不安,沈無崢思考的立場完全都在秦王妃的安危上——當然,秦王妃固守胡羊穀,免了長安那邊的戰火,居功至偉,可他們眼下最大的任務就是要攻打洛陽,也不能為了一個人就把整個戰局都放棄了。
於是沒忍住開了口,而這一開口,就立刻引來了申屠泰的嗬斥。
薛臨欲言又止,隻能低下頭去。
宇文曄看著他眉頭緊鎖,嘴唇抿成了一條蒼白的線,卻顯然憋了很多話的樣子,沉默了片刻,道:“讓你們來也是為了商議大事。薛臨,你有什麼想法就說。”
薛臨一聽,立刻抬起頭來,卻又對上了對麵沈無崢有些發黯的眼睛,遲疑了一下還是說道:“末將是認為,洛陽才是我們這一回出兵的目標,不論虎牢關此刻的戰況如何,都是為了最終拿下洛陽。”
“……”
“若這一次,真的讓梁士德續了命,那再要攻下洛陽城隻怕就難了。”
這話一出,整個議事堂都安靜了下來。
宇文曄沒有說話,隻是盯著這個年輕的將領,若有所思。
很快,天色暗了下來。
在虎牢關的城樓上點燃第一根火把照明的時候,蕭元邃的軍營中也點亮了各處的篝火,士兵們手中高舉著火把,更是將整個軍營映照得燈火通明,如同白晝。
因為這樣的光明大盛,帳篷裡的商如意便讓臥雪熄滅了一盞油燈。
自從那天之後,蕭元邃再沒來看過她,顯然對她的態度是冷了下來——他自有他的驕傲,也不會明知道對方已經對自己無意後再舔著臉湊上來,但吃穿用度卻並沒有苛待他們,連燈油蠟燭都給足了數的,所以剛近黃昏,臥雪就點亮了帳篷裡的燈。
此刻,即便熄滅了一盞,帳篷裡的光線也並未晦暗多少,相反,他們還能看到外麵走動的身影映在帳篷上,如同走馬燈一般來來去去。
看著那忙碌的身影,商如意那雙露出在麵罩外的眼睛也變得神情凝重了起來。
她說道:“臥雪,你說的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