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大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另外的人則問道:“那,大人就饒過他了?”
“是啊。”徐老大點點頭,隨即又歎了口氣,道:“隻是,他家裡的人卻都認為他貪生怕死,以他為恥,雖然活下來了卻都不肯理他,如今他也是一個人在軍中,再回不去家裡了。”
眾人都發出了一陣歎息。
就在這些人長籲短歎的時候,另一邊的一條路上,商如意停駐的腳步終於又一次抬起,卻是轉身往回走去,跟在她身後的那個士兵立刻道:“王妃,怎麼了?”
商如意笑了笑:“風有些冷,我還是回去吧。”
那士兵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心想這位王妃也真是多事,剛剛跟自己說吃了晚飯想要出來散步消食,他隻能依言跟著她,誰知走了沒兩步又覺得冷了要回去,女人都是這麼麻煩的嗎?
不過,畢竟這是王妃,還是蕭大將軍親自叮囑要好生護衛服侍的,他也不好多話,隻得又跟著商如意回去了。
等回到自己的帳篷裡,商如意坐下來的時候,感覺到腦子裡一團亂。
可那一團亂麻裡卻仿佛有一根線頭若隱若現的在眼前,似乎隻要她一伸手,哪怕隻是觸碰一下,就能探知某些隱秘。
就這樣胡思亂想,又有些渾渾噩噩的,一直到很晚商如意都還沒睡著,等想要上床休息的時候才感覺到手足冰涼,這樣肯定是睡不著的,於是便讓人去跟下麵的人說一聲,自己要一桶熱水。
夥頭兵那邊原本已經休息了,聽到這話隻能又起來燒火,給灌足了滿滿一桶熱水給她拎過去,一邊走一邊不滿的嘟囔:“這個女人真是多事,這不吃那不吃,這又要那又要,還真把這裡當自己的家了。大將軍也是的,又不是自己的老婆,這麼好吃好喝的待著又碰不了一點,也不知道怎麼想的。”
就在他嘀嘀咕咕的時候,前麵突然閃出來一個人。
那夥頭兵嚇了一跳,桶裡的水險些潑了出去,立刻站住:“乾什麼?”
那士兵對著他笑道:“我是來替王妃拿水的。”
聽到這話,又看到那士兵穿著普通士兵的衣裳,想來應該是大將軍派去照料那位王妃的,那夥頭兵便將水桶遞了過去,道:“行吧,就給你吧,趕緊拿過去啊,彆一會兒水冷了又怪我,我可是要睡覺了。”
那士兵笑道:“放心吧,怎麼也怪不到兄弟身上。”
那夥頭兵冷哼了一聲,轉身走了。
而那接過水桶的士兵看著他走遠,這才小心翼翼的拎著水桶往商如意的那頂帳篷走去,雖然沿途也碰倒了巡邏的和一些睡不著圍著篝火閒話的人,但這些人一看到他的衣著都隻當是自己人,並沒有查他,於是一路暢行無阻的走到了商如意的帳篷前。
他深吸了一口氣,撩開帳子走了進去。
商如意原本坐在床榻上還在回想著白天聽到的那些話,突然看到有人進來倒是嚇了一跳——她雖然是俘虜,可蕭元邃對她向來是以禮相待,沒有哪個士兵敢不通報一聲就直接進她的帳篷,於是立刻要出聲嗬斥。
可剛要開口,一看清那士兵的相貌,她所有的聲音立刻堵在了喉嚨口。
而那人則是謹慎的看著她,仿佛他自己也站在雷池的邊緣,遲疑了半晌才用低啞的嗓音輕聲道:“商——秦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