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剩下五天的時間,官遲英就算能回去,一切順利,路上也需要兩天的時間,而且還不能保證他能不能穿過宇文呈的封鎖線,就算回去了——
商如意道:“我可以幫你想辦法,但是,你要怎麼讓他們相信你呢?”
說到這個,官遲英的臉色頓時一沉。之前他沒辦法把這件事告訴官家的人讓他們早做準備,就是因為官嶴他們早就視他為恥,根本不肯見他,就算自己真能想辦法回去,他們也未必肯見自己,見了自己也未必會相信自己。
到那個時候,也許他還來不及做成什麼,梁士德就已經——
眼看著官遲英一籌莫展,商如意突然想到了什麼,立刻伸手朝自己的衣襟摸去,手伸到一半才回過神來,抬頭看了一眼,官遲英敏銳的察覺到什麼,慌忙將臉偏向一邊。
商如意也側過身,從懷裡貼身的衣兜裡,摸出了一樣東西。
那是帶著她體溫的,一塊玉牌。
官家的玉牌!
當初她嫁到宇文家,得到了婆婆官夫人的認同,不僅給了她那一盒金光璀璨的首飾,更是連帶著給了她這一塊官家女子自出生之日就被賜予的玉牌,並且告訴她,這塊玉牌大有用處,若需要得到相助,隻要拿這塊玉牌去交給家主,自然能得到傾力相助。
這些年,她跟官家來往得少,這塊玉牌雖被她貼身帶著,卻從來沒用過,仿佛一個避世而居的高人,靜靜的看著這一片世事紛亂。
一看到這塊玉牌,官遲英的眼睛也睜大了。
他雖然沒有得到過,卻也知道這個規矩,也在自家堂妹的身上看到過這樣的玉牌,自然也知曉這塊玉牌隻怕就是嫁到宇文家的那位姑母官雲暮交給她的兒媳婦的。
他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
而商如意捏著這塊還帶著她體溫的,溫潤的玉石,明明這些年來從未得到過它什麼好處,要出手的時候卻又有些舍不得,思慮半晌才抬頭看向官遲英,鄭重的說道:“你肯定猜的到,這塊玉牌是我婆婆給我的,她說過,若有需要就交給官家的家主,不問緣由,就能得到他的傾力相助。”
官遲英點了一下頭:“是。”
商如意道:“若我把它給你,你拿回去交給官嶴,就能讓他相信你嗎?”
官遲英神情凝重,道:“也許,可以。”
他這麼一說,商如意捏著玉牌的手指卻更用力了幾分。
她,的確是舍不得。
也必須更謹慎。
但就在這時,又一路巡邏的士兵路過了外麵,聽到那沉重又有序的腳步聲,反倒讓兩個人的心跳更加急促紊亂了起來,商如意咬了咬牙,等到那一隊人馬走遠了之後才接著低聲說道:“那,我交給你,不論你今天是彆有用心,還是真心要回去保住官家滿門,阻止梁士德,我都交給你。”
“……”
“我未必全然信你,但我信跟隨我多年的這塊玉牌,也望你,莫讓玉澤蒙塵。”
說完,她終於伸手,將那塊玉牌遞了出來。
官遲英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從她手裡接過來,不僅感到了玉牌上仍殘留的那一點體溫,也能感覺到商如意指尖傳遞過來的一點顫跡——的確,今晚的一切都是他的自說自話,沒有任何的人證物證,商如意不全然相信他,是她的謹慎,而把玉牌交給他,就是一場豪賭了。
官遲英用粗糙的手指摩挲了一下玉牌,用力的握緊在手心,然後對著商如意道:“多謝你的信任。”
把玉牌一交出去,商如意反倒鬆了口氣,畢竟決定已下,那就要全心的去思索應該怎麼做事。
她說道:“我會想辦法讓蕭元邃派兵送你們回去,能不能說動官嶴他們,也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但,你們這些人……沒有兵馬,如何阻止梁士德呢?”
提起這個,官遲英的眉頭也擰得更緊了一些。
的確,這就是他這些日子以來既煩惱,又糾結的事,哪怕他被梁士德丟到了軍中,但他的騎射仍然很差,也不擅領兵,隻是能運用他自己的聰明巧智察覺到一些彆人察覺不到的訊息,接觸一些彆人接觸不到的秘密。
但,刀兵之事,不論是他還是官嶴,還是跟官家一般硬著骨頭不肯歸降的那些文臣世家,都是不懂的。
看到他煩惱的樣子,商如意深吸了一口氣,也隻能硬著頭皮道:“若你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那我勉強想一個辦法。你回去之後,最好勸說官家,還有其他文官家族歸附梁士德,趁著他這次登壇祭祀,自立為王的機會給他上賀表,讓他相信你們,這樣一來,他一定會非常高興。”
官遲英道:“那,能如何?”
商如意道:“然後,你們儘量勸說他,把登壇祭祀的場麵搞得越大,越隆重,越好。”
“……”
“而這種祭壇,一般應該是要建在東方。”
“……!”
這一下,官遲英也有些明白過來:“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