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1)

“嘭——” 石台上有滾落聲響起。 張遠將長刀收回,手掌輕擦乾淨其上血跡,然後雙手捧著刀,走回木架,將刀放回原位。 “試煉,過了……” 他低語一聲,然後麵色脹紅到青紫,整個人站立不住,直接癱倒在地。 迷糊之間,張遠感覺自己被人拖著離開刑台。 他還聽到似乎有人說這是張振的弟弟,倒是敢殺人。 他聽到銀錠碰撞的聲音,感覺幾個銀錠塞進胸口的衣兜。 他聽到了孫澤的聲音,問“給這小子尋的清倌人可安排好了”。 他還聽到張全武說“小娘,人給你送回來了,你看顧好”。 他能感覺有溫熱的水在自己的頭臉之間一遍遍擦拭,感覺到溫潤的手在自己胸腹間一次次的輕撫。 他聽到了低低的呢喃。 但他睜不開眼。 他隻能看到眼前有一個大大的血團,赤紅的血團不斷動蕩。 血團炸裂開,一個持著長刀的瘦高武者眼神凶狠的向他衝來。 胡金仁。 那個被他斬殺的胡金仁。 那個殺人十六,奸淫五人,毀家絕戶,劫財拋屍的胡金仁。 這個人該死。 張遠不知從哪來的力氣,手中不知從何處來的刀,迎著胡金仁一刀斬去。 胡金仁被一刀斬成兩半,化為一個血珠子懸浮。 張遠的眼前,一幕幕畫麵出現。 七八歲的孩童習武。 十七八歲的少年殺人。 二十多歲的四處逃竄。 三十多歲,成為山匪。 殺人,劫道,作惡。 一道璀璨刀光,終結了這一切。 畫麵終止。 一顆血珠灌注在張遠身上。 他隻覺這一刹那,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氣。 滿身赤熱。 原本武道隱元境中期的修為在不斷翻湧之中,向著隱元後期穩穩邁進。 可修為的提升太慢,身上暴漲的氣血力量根本無法壓製。 他的身軀似乎要被烈火灼燒乾淨。 “小郎,你怎麼了?” “小郎。” “小郎。” 張遠聽到一道輕柔又焦急的聲音在呼喚。 張遠緊閉的眼睛睜開。 眼前的麵孔掛著淚珠,眉眼間帶著驚喜:“小郎你醒了——” 張遠盯著眼前的麵容,雙目之中似乎有火焰湧動。 他的口中發出嘶啞的聲音。 “騎上來。” …… …… 張遠是東方泛白時候醒的。 伸手輕輕給睡熟的小娘蓋上薄被,他站起身,悄然走出廂房。 昨日大半日加上一晚癲狂,可給小娘累慘了。 這小娘就是張全武他們為他尋的清倌人。 如果他張遠沒有通過皂衣衛試煉,沒有資格成為皂衣衛,那往後就跟小娘安穩過日子,張全武他們也算給了殉職的大哥一個交待。 好在,張遠通過試煉,現在有資格成為皂衣衛了。 站在小院之中,感受身軀之中奔流如湧潮一般的氣血,張遠麵上露出狂喜。 隱元中期圓滿,差一步就能踏入隱元後期! 仙秦以武立國,武道修行傳承有序。 隱元境 洞明境 瑤光境 開陽境 玉衡境 天權境 天璣境 天璿境 天樞境 從熬煉筋骨的武道第一境隱元,到無上的星辰化身白日飛升第九境天樞,九重大境界,被稱為登天九境。 九境武道每一境又分為初期、中期、後期、大成四階。 武道九境三十六階,是仙秦每一位武道修行者從初涉武道就一定會刻在骨子裡不會忘的鐵律。 武道修行一步一階,步步艱辛,天賦努力機緣皆不可缺。 張遠八歲修武,十年來也算刻苦,如今不過才修到隱元中期。 彆看才不過第一境的第二階,張遠腰刀展開,尋常七八個人近不了身。 當初大哥還誇他有天賦。 當然張遠自己也知道,就自己這點武道修為,與那些江湖上成名的高手差遠了。 武道修行天賦,資源,傳承,努力,他也就沾了努力一點邊而已。 他的目標不高,十年之內修到隱元後期,在鎮撫司做到皂衣衛旗官位置就滿足了。 鎮撫司中官職與功勞和修為掛鉤,要做皂衣衛旗官,必須是隱元後期修為。 誰能想到,現在自己的武道修為竟然在一日夜間,直接衝到隱元中期巔峰,隻差一步就能到隱元後期。 那豈不是,自己的目標,可以定更高一些? 壓住心中的野望,張遠深吸一口氣,平複心緒。 自己的修為是怎麼提升的? 昨日殺人之後,被煞氣衝擊昏迷,然後腦海中出現血團,化為匪徒胡金仁模樣,斬殺胡金仁,有血珠融入身軀。 血珠! 血珠之中不隻是有澎湃到極點的氣血,還有那胡金仁的記憶片段。 氣血衝擊身軀,難以控製,是靠著小娘癱軟幾回的撫慰,方才傾瀉疏導,化為修為。 至於胡金仁的記憶,此時回想,張遠麵色化為凝重。 修行與殺戮相隨的一生。 與他這世代鎮撫司,父死子承的家世不同,胡金仁出身草莽,顛沛流離,從小就是在掙命。 修武道,是為了變強。 殺人,是為了活下去。 時間久了,便再回不了頭。 那一場場不該有的殺戮,最終斷送了胡金仁的性命。 走到牆角的木架邊,張遠將披著的外袍脫下,露出精赤的上身,然後抽出一柄三尺長刀。 目光落在刀鋒上,他緊握刀柄,緩緩出刀,動作緩慢。 這刀法與他平日所練不同,招式之中全是回旋,突刺,遊走。 這是江湖刀法。 胡金仁所修的刀法。 兩趟刀法走過,與記憶之中的招式相合,張遠已經非常純熟的掌握了這刀法。 身形立住,他身上氣息慢慢凝重。 “喝。”一聲低喝,手中刀徑直劈下。 一刀劈下,他腳步不停,身馬合一,再抽刀橫斬。 步步前斬,步步不停,他身前亮起一道銀亮匹練。 淡淡的風聲有一絲淒厲,透著剛猛與威武。 這才是鎮撫司中武鎮司軍卒傳承刀法。 刀法招式不多,每一招都是脫胎於戰陣,一往無前,威猛不屈。 之前不覺得,現在有胡金仁記憶中刀法印證,張遠似乎是站在高處,俯視江湖刀法與戰陣刀法的不同。 兩套刀法在他腦海中碰撞,最終都化為他自己對刀法的感悟。 他手中的刀,更快,更猛。 “喝——” 一聲長喝,雙手持刀,刀鋒劈斬,人隨刀走,身前一丈一道銀白斬出,一步跨過,引動一聲刺耳呼嘯。 “好……” 身後,聲音才起,又被壓住。 張遠收刀回頭,見小娘伏在門邊,一手捂住自己的嘴。 看張遠回頭,小娘目光落在他精赤汗濕的身上,不知是想起什麼,麵上一紅,轉身回屋。 等再出來,她已經拿了一塊汗巾,邁著碎步到張遠身前,伸手為他擦拭汗水。 張遠能感到輕柔溫潤的指尖在自己脊背和胸腹走過。 “晨露寒涼,小郎你著心些。”身後,聲音與手指一般輕柔。 張遠點點頭,咧嘴道:“是我擾到你了吧?” “昨晚苦了你,我本想讓你多睡會。” 身後,遊走的手指一頓,透著絲絲顫抖。 “奴不,奴……” 蚊蠅一般的聲音終究沒說完,小娘掩著羞紅的臉走開。 張遠一時間心潮澎湃,忍不住長笑,手中刀一展,鋒刃之間更多幾分璀璨。 () 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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