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同學。
完美的代名詞。
他出生在一個並不富裕的家庭,父親在他六歲時車禍身亡,母親靠著鄰裡接濟辛辛苦苦把他拉扯長大。
他從懂事就展現了遠超同齡人的聰慧,從小學到初中再到現在的高中,但凡有考試,無論大考小考,他永遠都是第一名。
同學們佩服他,老師們喜愛他,就連學校都給他各種開綠燈,努力申請獎學金、助學金。
到了崇賢高中後,學校領導考察到他家裡的情況,特彆照顧地雇傭了A同學的母親來學校工作。
是的……
胖爺的身份就是A同學的母親。
A同學的母親有了份安穩的工作,還能時不時看到兒子,非常知足。但是她不願和A同學相認,甚至要求A同學絕不能在學校裡喊她媽媽。
母親是一片好意,她知道兒子不計較自己的身份,可是她不想拖累兒子。
她兒子多優秀啊,全校第一,十項全能,人人喜歡,未來前程不可估量,她不能因為自己耽誤了他,更不能成為他人生的汙點。
一個在廁所打掃衛生的女人,不配成為這樣優秀的孩子的母親。
A同學就是這樣一路優秀著長大,在萬眾期待中拿下一個又一個的第一。
卓越、完美。
人人羨慕。
這樣的A同學快樂嗎?
不快樂。
他未必想要萬眾期待,他未必想背負這麼多的期望。
優秀是對還是錯?
孤零零的一個人站在高處,真的還有快樂可言嗎。
從母親不允許他相認的那一刻,A同學逐漸遠離了同學們。
沒人欺負他,沒人霸淩他,大家都對他心服口服,甚至心生愛慕。可A同學沒辦法去接納這些,因為他不懂得該如何回饋。
母親愛他,他也想愛她,可她不允許。
同學們對他好,他也想對他們好,可每當他親近誰,那人反而會遠離他。
有些人的存在,注定是隻可遠觀。
一旦靠近,會被那刀刃般的優秀刺傷。
不是他傲慢,不是他有優越感,而是靠近後的距離感反而更加清晰可怕了。
遠看隻是一座高山,甚至可以用手指去比量。
近看才知道這座山如此巍峨,才知道自己這般渺小,才不得不承認他們之間的差距是難以逾越的。
主動靠近山的人又轉身離開了。
山卻依舊在那兒,孤零零地矗立著。
可是,把自己縮進囹圄的A同學,依舊遇到了還願意靠近他的人。
數學老師、班長、學委、數學課代表、B同學……
他們在A同學冷冰冰的疏離下,仍在試著靠近他,試著溫暖他。
——數學老師熬夜給他準備適合他現在水平的題目。
——班長無論他拒絕多少次都笑嗬嗬地來跟他分享生活。
——學委總會紅著臉在他忘記吃飯時,給他帶回來一份簡單的晚餐。
——數學課代表會拿著題來找他討論,總想著“難倒”他。
——B同學是他的同桌。
A同學並不敢靠近他們,可不知不覺間還是慢慢地靠近了。
他們沒有像其他同學一樣,再度遠離A同學,甚至還想和他一起“自駕遊”。
A同學從沒出去旅遊過,他平生第一次對一件事有了期待。
這次不是彆人給他的期待,而是他在主動期待著。
哪怕他去不成,卻好像坐上了那輛車,聽到了他們的歡聲笑語。
然而,車毀人亡。
他的期待殺死了五個人。
他明知道“期待”的重量,竟然……還……
A同學無法原諒自己。
不隻是黎少希看到這些,其他四人也都看到了。
他們在教師辦公室聚頭,陷入沉默。
啄木鳥先開口:“這……要怎麼辦?”
A同學的心結倒是明朗了,可也更加無解。
高二的十七歲少年,背負得實在太多了。
要說他命途多舛吧,也不是,家境是貧困了些,可母親全心全意照顧他,也有來自社會的溫暖;要說他開心快樂吧,也真是半點都沒。
優秀的附加品是眾人的期待。
無限的期待足以壓垮一個人。
第一是那麼好拿的嗎?
永遠的第一是不需要付出代價的嗎?
站在高處可不隻是孤單寂寞,還有背後無儘的風霜與隨時要被吸進去的深淵。
胖爺萬萬沒想到自己成了A同學的媽媽。
等後來胖爺知道A同學的真實身份……
他以死謝罪還來得及嗎!
胖爺:“總感覺,隻是全員存活還不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