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這邊請!」朝儀郎劉元朗手持燈籠在前方引路。
整座宰相宅邸格外的安靜,裡麵的燈火並不多,零零星星,就好像整座宅子裡也沒多少人一樣。
十分的空曠。
然而李絢的目光從樹蔭下的暗處掠過,神色頓時肅穆。
一路以來,他已經看到了好幾波隱藏的護衛。
這還是他能看得見的地方,那麼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呢。
這裡畢竟是大唐左相的府邸,護衛怎可能差了!
「實在冒昧,如果不是今日突然爆發變故,本王也不至於夜深之時,來打擾左相!」李絢輕聲的解釋了一句。
劉元朗在前麵微微欠了欠身:「王爺不用客氣,家父雖然下值了,但平素也都要忙到子時三刻,如果不是第二日需要進宮小朝,否則睡的更晚。」
「左相辛苦,還是本王攪擾了!」李絢輕輕笑笑,臉色一如往常,但隨即誠懇道:「本王儘可能不打擾左相休息。」
劉元朗微微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
李絢跟在劉元朗的身後,走在卵石小路上,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劉元朗對他並沒有多少親切。
雖然他們在之前城外的時候有過接觸,但李絢當時並沒有公開自己的身份,讓人有所不豫,也屬正常。
順著回廊,走過幾進院落,李絢最後來到了一座偏院之前,門口站在數名身穿藍色勁服的帶刀護衛。
其中還有一二人是李絢曾經在城外見過的。
「王爺,請!」劉元朗將李絢引進屋內,明亮的燈光下,李絢一眼就看到了滿屋子的書架。
書架上不僅有無數大小部頭的各色典籍,還有一卷一卷的公文檔案,
劉仁軌此刻正身穿一件靛藍色格子薄衫,坐在正中桌案前,手裡拿著毛筆,眉頭微皺,看著眼前的公文在低頭沉思。
頭發發白,發髻豎起,隨意的插著一根木簪,劉仁軌的臉上滿是皺紋,神色間全是疲憊。
「阿耶,南昌郡王來了!」劉元朗湊到劉仁軌的桌案前,低聲喚醒了自家父親。
「哦!」劉仁軌眼神一恍,神色間為有些茫然,但隨即,他的臉色就沉了下來,轉頭看向李絢,威嚴的目光中滿是審視。
「小王李絢,見過左相!」李絢對著劉仁軌雙手並攏,左手拇指右手掌中,身軀前彎,誠懇的說道:「小王冒昧,打擾左相了!」
李絢稍微向後看了一眼,李竹趕緊將手裡的深紅木盒捧上:「這裡麵有兩劑家師煉製的龍葵散,或對左相的舊疾有所幫助,如有效,小王再多送一些來,另外還有一些是洪州特產西山白露,南昌綢緞,還有一些筆墨紙硯,小王昨日搬到隔壁,才知曉旁邊竟然是相爺府邸,實在慚愧!」
「南昌王有心了!」劉仁軌看了一眼深紅色的木盒,上下打量著李絢,低聲說道:「本相住在這裡的時日也不長,再加上並不招搖,常人如果不是有心去查,也不會知道這裡是本相府邸的。」….
「相爺所言極是,在下來洛陽不過區區數日,就遇到了一堆麻煩事,若是小王也能低調一些,或許就不會有這許多事了!」李絢感慨一眼,臉上滿是苦澀。
劉仁軌眉頭微微一皺,看著李絢,沉吟著點點頭,然後看向一側,對著兒子劉元朗使了個眼色。
劉元朗立刻會意,上前接過李竹手裡的木盒,同時說道:「這位小哥,這邊請奉茶。」
李竹有些茫然的看向李絢,李絢點點頭,李竹立刻躬身退了下去。
屋門依舊敞開著,李絢站在桌案下首三步的地方,他誠懇的對著劉仁軌拱手行禮:「小王多年來一直很欽佩相爺當年的白江口一戰,以區區七
千水軍,加六千步軍,驅使四千新羅軍,對戰近四萬倭軍,加兩萬百濟軍,大戰而勝,一戰之後,倭人才不敢窺我大唐,此舉實在令人無比敬仰,必將萬世流傳。」
「一點小功罷了,相比於邢國公和平陽郡公,本相還差的多!」劉仁軌對李絢的這番馬屁很不在意的擺擺手。
邢國公蘇定方,平陽郡公薛仁貴,都是大唐首屈一指的名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