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王爺現在在做什麼?”劉瑾瑜突然開口。
李竹趕緊回答:“王爺隨靈生道長在玉皇閣和玉泉寺普寂禪師論道,另外,還有幾名客居在上清宮的貢生。”
上清宮在為太子舉辦水陸大醮***之時,竟然還收留外地來的貢生士子?
哪有參加年底科舉的士子,還能在水陸大醮***這樣的環境中安心讀書?
也就是現在時間還早,一旦等到道佛兩門科儀開始,立刻就是無數的誦經之聲。
無數乾擾之後,能安心讀書才怪,就如同這些人今日出現在這裡一樣怪。
“你暫時先留在這裡,泰伯,看住他,小雲,跟我去玉皇閣。”劉瑾瑜一句話說完,直接邁步而走。
李竹剛要開口,一道身影便已經擋在了他的麵前,赫然正是劉府大管家泰伯。
“李竹見過周管家!”李竹對著泰伯恭敬的施禮,然後略帶憂色的說道:“在下並非要阻止縣君,隻是這上清宮內多少有些閒雜人等,萬一有人衝撞到縣君,小人萬死難恕其罪。”
“這就不用你擔心了,整個上清宮該清理的都已清理了。”泰伯麵無表情的說了一句,然後轉身看向宮觀深處。
整個上清官占地並不多,但也有六進殿宇。
第一進四帥殿,第二進老君殿,第三進三清殿,第四進翠雲洞,第五進玉皇閣,第六進後殿,隻有宮中道士才可進入。
玉皇閣高大莊嚴,兩側廳閣林立,閣門之上有書:
皇矣上帝位尊而上極無上,大哉玄穹道妙而玄之又玄,
這裡內除供奉玉皇大帝巨像外,來自外地的士子貴人,也被安排居住於此。
劉瑾瑜輕步走在玉皇閣外,同時側身傾聽內中傳來的聲音。
此時,玉皇閣中人似乎並不多,隻有側殿的一座廂房內傳來了一陣清亮的聲音。
劉瑾瑜頓住腳步,轉過身,手指按在了嘴邊,對著小雲低聲說:“噓!”
小雲用力的點點頭,嘴巴死死的抿住,然後就看到劉瑾瑜躡手躡腳的走到了廂房的窗戶邊上。
“……人之情也有愛惡焉,愛之者不見可惡,惡之者不見可愛矣。”
從窗戶的縫隙當中,能夠看到一名大和尚正坐在榻床之上,語氣平穩,但聲音洪亮:
“夫萬物紛綸任其愛惡,折中之道可愛而不可。愛之者君子也,惡之者小人也,愛之不以道則君子之病矣,何悖禮於丘之門歟。寬若行方外之道。複何誅焉。達人大觀,物無不可矣。”
這是善惡之論,論已也論物。
佛家之道善惡不知為何,劉瑾瑜總感覺有股偏頗,但偏頗何處,她也說不清。
整個廂房之內,除了大和尚以外,最醒目的,還有一名身穿藍色道袍儒雅的中年道士,也就是之前李竹說的靈生道人。
在那名大和尚的後麵,有一名眉清目秀的白衣小和尚,唇紅齒白,看上去隻有十五六歲年齡。
李絢站在了靈生道人的身後,黑絲金絲道袍,木簪插在發髻之上,看似普通,但站在那裡,一陣貴氣撲麵而來。
左側坐著三名頭戴黑色璞帽,一副士子打扮的青年人。
坐在最上首的,是一名年紀最輕,身穿淡綠絲綢的年輕士子不停的點頭,對於大和尚所言似乎十分的認同。
第二位是一名近三旬的儒生,頜下短須粗短,看似同樣在不停的點頭,但臉上卻無絲毫表情。
第三位的年紀在兩旬上下,雖同穿一身綢衣,但麵色沉冷,微微側過頭,眼神中閃過一絲不屑。
右側上首坐著的,是一名頭戴平巾幘,官員模樣的人,四旬年紀,對大和尚所言,似乎無喜無怨。
緊跟在他身後的,是一名身穿青色短袍,頭束銀冠,腰掛白玉的年輕人,看似是一名官宦子弟。
“李思衝,他怎會在此,難道吏部尚書李敬玄已到洛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