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士請看。」李絢將一真一假兩枚銅錢,放在了李善眼前。
李善拿起,放置於燈火之下,僅僅一眼,他的臉色就不由驟變。
「怎麼會如此相像?」李善一臉的難以置信,手指一抖,一枚銅錢便已經掉落了下來。
李善根本沒有去管那枚真銅錢究竟掉至何處,他隻是死死的盯著那枚假銅錢。
真假銅錢之差,並非在其不像,反而是在其很像.
份量雖有差,但在保證足夠利潤的同時,儘可能的維持重量和精美。
故而除非像賣肉屠夫那樣日日和銅錢打交道之人,否則根本分辨不出真假。
「若非本王這次恰好遇到,朝中恐怕對此還一無所知。此錢一旦泛濫,對朝中財政損失頗大,長年累月,恐將傷及國之根本。」李絢臉上露出了一絲擔憂。
如果僅僅是小規模的打造惡錢,他還不至於如此擔心,但打造的卻是非常精美,差彆不是太大的惡錢,而且是大規模的流通,這背後的目的細思極恐。
如今就連尋常醫館肉鋪,幼年稚童手中都已經有了如此惡錢,那麼大規模流通的往來商旅,婚喪嫁娶,甚至賦稅銀收,就更不知道已經有多少了。
「如果真如王爺所擔心的那般,那此人不僅有大量的銅的來源,同時還有不少的私人鑄造作坊,這才是最難的。」
李善搖搖頭,思索著說道:「揚州城內的鑄錢作坊,幾乎全在各家的掌握之中,剩下的作坊,所鑄造之惡錢材質之差,就連百姓都不願使用,可見其能力之差,除此之外,抱歉,王爺,在下一時也想不出來。」
李善一臉的抱歉,他雖然知道一些內情,但從流放歸來不過一年,對揚州的了解還遠不如之前那樣深入。
「如此之事,先生都能知情,揚州大都督府和揚州刺史府沒理由不知情,他們或許應該已經展開徹查了,或許不日之後,就會有消息傳來。」李絢麵色平靜的端起茶湯,然後一飲而儘。
李絢自從來到揚州以後,他在外的一舉一動,幾乎全在他人的注視之下。
那日他變更道路,這才偶爾遇到了惡錢之事,之後,他回去便向朝廷寫去了奏報。
奏報的內容雖然無人可知,但但凡知道他之前遭遇的,幾乎都能猜到奏報的內容。中文網
李絢能夠想到,如今這個時候,果大夫家裡,恐怕已經被官府搜了個遍,其他所有的惡錢,甚至家裡所有的銀錢也全部都被收走。
另外,果大夫本人恐怕也被嚴格盤問。
畢竟隻有通過他,才能找到上一個使用惡錢的人,才能一一向上追溯源流。
如果行動妥當,那麼不久之後,該找的人都能一一找出,可如果行動不善,什麼都沒找到,果家在揚州的聲譽就徹底毀了。
「鑄錢坊是一處,另外還有工人和銅的來源,揚州熟練工人雖有不少,但基本都有傳承,隻要肯找,少了誰還是能找得到的,還有銅,揚州銅礦多來自徐州和江寧,王爺若是有空,可往江寧探查,此事終究要有個結果,在下也會繼續關注。」
「看樣子事難如所願了,小王在揚州除了拜訪竇長史和李學士之外,便是稍作采買,大後日清晨,便要啟程南赴潤州,和潤州來刺史見一麵後,便準備赴婺州任職了。」李絢出人意料的拒絕了,但卻又若有深意的說道:「此案調查恐怕隻能交於竇長史,隻希望在本王離開揚州之前,能有個初步結果。」
至於李絢想要的結果究竟是什麼,恐怕隻有他一個人所知了。
會不會就如此放棄,也就隻有他一人知曉。
在揚州三天的時間裡,第一天,李絢拜訪了竇玄德和李善,所以第二天他會去拜訪誰,很
多人都在仔細盯著。
然而就在李絢從李善府邸返回之後,一封請帖,被送到了驛站。
「玄暢樓前逸似雲,少年場裡為輸君。揚州士子孟清然,恭請通儀大夫,婺州彆駕,檢校左千牛衛中郎將,南昌郡王,明日酉時蒞臨玄暢樓,共賞明月,一醉方休。」
看著眼前的金色請帖,李絢有些好笑:「這是怎麼回事,為何這樣一份東西,會送到本王麵前,這個孟清然又是什麼人,一介士子有這麼大麵子嗎?」
李絢好說也是郡王之身,來往的,要麼是王勃這樣的天下名士,要麼是李善這樣的太子李賢的老師,要麼就是竇玄德這樣的揚州***,區區的一介士子,哪有這麼大的臉麵為他接風洗塵。
而且這人在送完請帖之後就走了,根本沒有留等李絢召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