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揚州倉曹參軍沈莊,見過陸司馬,見過南昌郡王,見過王世兄。」
沈莊皮笑肉不笑走進樓舍之內,看著房間裡明亮的燈火,還有除了李絢以外,全部站起來的眾人,說道:「下官來遲,還請諸位見諒。來人,上酒!」
說話之間,一群穿著粉紫襦裙,裸臂輕紗的妙齡少女各捧著一壇酒走了進來。
燈光之下,諸多少女各個冰肌玉膚,月容嬌豔,白裡透紅,柔嫩嫵媚,讓人不舍眨眼。
這些美貌的妙齡少女都走了在場每一人之後,手裡捧著的酒壇,安然怡靜。
沈莊走到了李絢身側,拱手言道:「此乃揚州本地美酒雲液,還望王爺品嘗。」
沈莊絲毫不將陸遠方放在眼裡,隻是隨意的打了個招呼,就徹底的繞過了他。
李絢看著眼前滿臉桀驁不馴的沈莊,臉色雖然沉了下來,但眼中卻滿是不明所以。
他坐在那裡,側頭看著沈莊,眉頭緊鎖,說道:「揚州沈氏也是當年南梁建昌縣侯沈約傳人,怎的今日如此不知禮……看來,本王到常州之時,還好好的向常州刺史沈公好好詢問一番。吳興沈氏家風,是否在揚州沈氏身上已經徹底斷絕,還是說,整個吳興沈氏的家風,在這一代已經徹底斷絕,」
李絢話音剛落,陸元方已經驚訝的看了過來,好大一頂帽子。
揚州沈氏乃是吳興沈氏分支,李絢一句話,從沈莊身上直接牽連到整個揚州沈氏,然後又牽連到整個吳興沈氏。
如果李絢隻是個普通常人倒也罷了,可他偏偏是當朝郡王。
他的一句質疑,等同於整個隴西李氏對吳興沈氏家風傳承的質疑。
一個應對不好,整個吳興沈氏的風評都要受損。
畢竟隴西李氏是皇族,風評受損,斷的是整個吳興沈氏,甚至天下沈氏子弟的前路官途。
沈莊臉色瞬間驟變,他沒有想到,李絢一個區區少年,言辭竟然如此激烈狠毒。
偏偏李絢死死的扣住一個禮字,沈莊失禮在先,現在他即便想要駁斥也不知該從何開口。
但他又知道,他必須立刻作出反應,不然的話,不用李絢上表彈劾,今夜的內情傳揚出去,立刻就會無數禦史朝他身上攀咬。
用不了多久,皇帝都會對他產生惡感。
更甚至就是吳興那邊,也會對他無比厭惡。
甚至搞不好對直接將他踢出族譜。
他若是朝中有堅挺的靠山倒也罷了,但是他沒有,這下子就麻煩大了。
李絢坐在那裡,人雖然年少,但氣度沉重如淵。
一身黑色金絲錦衣顯得貴氣非凡,但眉頭緊鎖,卻又仿佛徹底鎖住了沈莊的心頭跳動。
沈莊嘴角微微抽動,最後還是訕訕的拱手:「是下官情急,揚州諸家招待王爺,怎能沒有沈氏在場。是下官莽撞了,還請王爺恕罪,如今,下官自罰一壇。」….
一句話說完,沈莊不等他人反對,直接抓起一旁女侍手裡的酒壇,直接拍開酒封,咕嚕咕嚕的直接全部灌進了嘴裡。
僅僅數息之後,一壇酒,就被沈莊喝個乾淨,半滴不剩。
忍不住的沈莊就要大喊一聲,但偏在此刻,他看到了李絢冷冽的眼神,然後訕訕的笑了笑,將自己的話全部咽了回去,放下酒壇,恭敬的站在一側。
李絢看著沈莊,側過頭,擺手說道:「罷了,你既然來了,就坐下吧,全都坐下吧,今夜月色雖然未至圓滿,但人不能不圓滿,元方世叔,請坐,季真賢弟,請坐!」
李絢招呼眾人坐下之後,然後才看向了沈莊,依舊滿是不解的說道:「揚州沈氏,世代名門,今夜之事,沈氏未至,
真有些遺憾,但也僅是遺憾而已,沈兄,不知你可否告知本王,為何如此?」
沈莊看起來是送酒來的,但卻是一副盛氣淩人興師問罪的模樣,李絢下意識的看向陸元方。
難道說,揚州四大家族之間,已經水火不容到了這種地步嗎?
「這個,這個……」沈莊臉色一陣抽搐,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