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深,幽廊回折。
偏僻的角落裡,一道黑色的房門突兀打開。
三道身影同時從屋中閃出,隨即又緊緊關上了房門。
一霎那的瞬間,根本就看不清黑暗的房間裡究竟有什麼。
當先一人穿深藍色鯉魚紋長袍,腰間掛一串銅錢,中年模樣,臉上滿是橫肉,眼中不時的閃過一絲狠辣。
他抬頭看向一進院傳來的廝殺聲,眉頭緊鎖,不悅的冷喝道:「一群廢物,竟然連一時半刻都擋不住。」
站在中年人左側,一身青色長袍書生打扮的年輕男子,有些驚疑的說道:「三爺,情形有些不對,就算官府已經察覺到了不對,但在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也不會隨意動用府兵的。」
若是刺史府或者縣衙的差役,那是最好應付的,但府兵出動,不僅意味著事情迅速的升級,甚至起碼引來了折衝都尉和都督府的關注,麻煩大了。
三爺何常搖搖頭,非常冷靜的說:「無需太過擔憂,那件事件,我們隻負責轉移而已,東西已經全部移走了,自然和我們無關。至於剩下,就算被發現了,隻要幫主稍加打點,往大了說,也不過是流放三千裡而已,甚至在半路,我們就會被特赦而回,所以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要撐到幫主趕來。」
整個漕幫,隻有漕幫幫主廣陵縣子許繼有一個戶曹郎中的身份,官府也從來隻和他打交道。
對於其他人,或許平日裡官府裡的人還客氣三分,但一旦遇事,官府立刻翻臉不認人。
這也是官府刻意用來控製漕幫的手段。
漕幫十萬幫眾,全靠官府漕運才能活下去。
漕幫幫主也隻有擁有了官麵上的身份,才有資格參與到這些事務當中。
也隻有他一人有這個資格,而官府隻要控製了漕幫幫主,就等於控製了整個漕幫。
何常非常的清醒,漕幫這些年能在揚州如魚得水,多虧了幫主許繼的長袖善舞。
如今就算是有什麼,最後許繼也一定能平定得了。
「三爺,官兵已經打到二進院門口,」站在三爺何常右側,穿著一身黑色勁裝,手裡握一把長劍臉色冷峻的年輕人,突然抬頭望著二進院牆上不停出現的弓箭手。
那些人出現在那裡,意味著現在距離二進院淪陷沒有多久了,
何常的臉色陰沉得可怕,他隻是看了一眼,就朝黑衣年輕人說道:「六郎,你召集人手吧。」
「喏!」黑衣六郎立刻轉身,朝著後麵的四進院急行而去,轉眼就不見了蹤影。
「呂賢侄,我們離開這裡吧,這間房子裡的東西,半點都不能被發現。」何常看向呂臨,眼神深邃。
「小侄明白、」呂臨認真的點點頭,這間屋子裡的東西一旦被發現,他們就是有十顆腦袋都不夠砍的。
何常笑了起來,用力拍了拍呂臨的肩膀,然後越過他朝正堂走去,呂臨立刻跟上。
整個三進院中,除了左右四間廂房以外,東西兩側還各有兩座院落。
何常他們剛才出來的那間偏房,格外的不起眼。
何常剛剛站到正堂門口,此時,就看見管家徐福焦急忙慌的從二進院跑了過來。
「先把門鎖上,」何常的聲音遠遠的傳來,徐福微微一愣,立刻恍然,趕緊回身,將二進院和三進院之間的院門徹底鎖死。
原本在這裡的守衛,全部被他調去了二進院,現在能夠關門的也隻有他了。
徐福做完之後,這才趕緊跑到了何常麵前,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同時臉色蒼白的說道:「三爺,官府的人不僅動用了伏兵和弓箭手,他們還製作了井闌和攻城錘,千牛衛和新林府兵都殺
了進來。還有南昌王……他說要用水淹了整座宅子。」
何常心裡頓時一沉,眉頭頓時緊鎖了起來,同時滿臉不解的看向一旁的呂臨:「賢侄,若說南昌王因為那一日的刺殺,所以瘋狂報複,這一點我能理解,可新林府兵是怎麼回事,他們難道就不怕我們和他們之間的交易曝光嗎?」
「三爺,和我們達成交易的是那兩位,可不包括他們的頂頭上司。」呂臨輕飄飄的一句話,就將局麵直接說透。
「史進和南昌郡王,他們瘋了嗎?」何常瞬間瞪直了眼睛。
他並非對朝堂一無所知之人,作為當朝郡王,李絢和掌管實際兵權的折衝都尉接觸,是很犯忌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