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搖晃的馬車之內,沈莊恭敬的坐在一側。
看著對麵國字臉,粗眉正麵,但一臉不屑冷笑的中年人,沈莊臉帶疑惑的問道:「二兄,竇長史為何要如此做,難道他已經不信任我等了嗎?」
常禦話裡話外說的很清楚,是竇玄德請南昌王回來的,這中間的意味不得令人多想。
南昌王的嗅覺極其的敏銳,在揚州僅僅是三日時間,幾乎就把整個漕幫掀個底掉。
若是讓他再回來,誰知道他會查出什麼來。
「竇玄德那隻老狐狸,他不過是想借用南昌王這把刀,清除掉揚州城內外的一切隱患罷了,陛下也看出了他的想法,索性就把這把刀借給了他。」沈餘慶透過車簾縫隙,看向對麵的揚州大都督府。
他能夠想到竇玄德坐在長史官廨之內,麵無表情,一步步在紙上勾畫,將一切都算計在掌心的模樣。
竇玄德坐鎮揚州多年,又豈是易於。
輕輕一手,剛剛鬆了口氣的揚州諸家的神經,這下立刻又再度緊繃了起來。
「之前南昌王的一番動作,的確沉重的打擊了天陰教,但也讓他們藏得更深,如此一來,想要將他們徹底挖出就更難了。」沈餘慶收回目光,看向沈莊:「昨日之事到如今已近十個時辰,但都督府除了抓捕漕幫的一乾人等,其他的並無收獲,竇玄德就是預料到會如此,才會如此而為。」
一鬆一緊之間,自然會有破綻露出。
「那我等該如何處之,二兄,南昌王可是又要回來了。」沈莊看著自己二兄,心頭一陣沉甸甸的說道:「上一次送給南昌王的莊子,他隻是派了個人前去清點安排,然後便離開了,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莊子,你還有臉說莊子?」沈餘慶看著沈莊,恨不得一巴掌直接呼過去:「我跟你說過什麼,不要那麼小氣,多添置一些田產,可是你呢,田產少置,卻偏偏多放些青樓女子,怎麼,你真以為一個南昌王是那種易為女色所迷之人?」
「我也以為他年少慕艾,沒成想,這些人他根本看不上眼,那可都是些清倌人。」沈莊也是一臉無奈。
這些年,他不知道通過這種手段,拉攏了多少裡裡外外的官員。
有的接受有的拒絕,但像李絢這麼一副完全看不上眼的模樣,幾乎從來沒發生過。
「你也不仔細想想,洛陽也好,長安也罷,益州,洪州,何處不是美女多嬌之地,揚州雖然不差,但你送去的那些,是能與南昌王多見的世家千金相比,還是能與王府皇宮多見的美貌宮女相比。」
沈餘慶指著沈莊的鼻子,說道:「田產,田產,那才是最令人動心的東西,你怎麼就想不明白呢?」
「二兄,我當然想得明白,就是因為田產太令人心動,我才舍不得送人。」沈莊嬉皮笑臉的對著沈餘慶,說道:「如此,小弟讓人送一千貫錢過去,如此足夠令他動心了吧。」
「一千貫,你是有多看不起一個當朝郡王啊!」沈餘慶對於這個摳門的弟弟,也實在感到無奈:「添一百畝良田,三千貫錢,今夜你親自送到南昌王居住,少了一枚銅錢,我就扒了你的皮。」
「是,兄長。」沈莊的嘴角一陣抽搐,但他隨即就低聲說道:「二兄,那漕幫那邊……」
「你不是說了嗎,立嫡勝過立賢,立長勝過立幼,南昌王此言倒是頗和吾意。天下之事,若都能照此規矩,何來如此多的紛爭,這不僅是朝堂的規矩,也是天下世家的規矩。」沈餘慶難得的讚同李絢。中文網
「二兄,我說的不是這個,是漕幫的那些事?」沈莊說著,聲音在沈餘慶淩厲的目光之下,直接淹沒無聲。
「吾家和漕幫未有任何關係,未有任何往來,漕幫和天
陰教之間,究竟是何等關係何等往來,也和吾家沒有任何關聯,吾家和天陰教更無半點關聯……除非,老四,你不會是留下什麼把柄了吧?」沈餘慶死死的盯著自己的弟弟,眼中的殺意漸漸聚起。
「當然沒有。」沈莊趕緊揮手否認,然後才低聲說道:「陛下也好,竇翁也罷,對南昌王都寄予厚望。」
沈莊下意識的朝著外麵看了一眼,四周的沈家護衛,已經將馬車和四周的人群隔離開來。
沈莊這才低聲繼續說道:「南昌王淩厲,若是這一次再抓住天陰教什麼痛腳,天陰教難免會再受重創,還有婺州,南昌王若是抵達婺州,天陰教這一次的起事恐怕很難再有預期的規模,族中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