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從窗棱的縫隙射入,明亮清澈的光束中,能清晰的看到微塵在起舞。
書房之中,一道人影正站在巨大的東陽地圖前。
地圖上,一條從義烏順江而來,但卻是東陽關卡被阻住的紅線,越過關卡西側的崇山峻嶺,然後朝東陽縣城的方向殺了出來,然而卻在中途突然間轉身拐向東南,直往上溪金礦而去。
紅線距離上溪金礦越來越近,但是一道又一道的黑線不停的出現,每一次黑線的出現,紅線前進的速度就會慢上一分。
到最後徹底停止……
「王爺來的真早。」劉幾從書房的書堆裡探出頭來,看到李絢,忍不住的伸了個懶腰。
「昨夜就說過了,校尉可以回自己房中的去休息,何必要在這裡硬耗呢?」李絢轉過身,看向明顯是一夜沒睡好的劉幾,有些好笑的搖搖頭。
其實李絢昨晚給劉幾準備的房間,就是他自己的臥室。
劉幾原本才是這間莊園的主人,即便是李絢如今攻占了這座莊園,但他也依舊隻住在最大的客房之中。
畢竟整個莊園的主人居所隻有兩處,一處是劉幾自己的中院,另外一個,就是他兒子劉道的石院。
很可惜,雖然昨夜劉道的石院已經被清理了出來,但那裡畢竟曾經滿是死屍。
除了一些軍中悍卒,沒有人喜歡住在那裡。
至於劉幾的中院,李絢已經讓人特彆的清理了出來,就是專門讓劉幾回去住的。
劉幾雖然隻是天陰教負責一方財貨供應的小堂主,但是這樣的人物,輕易就能知道天陰教的補給詳情。
更何況他的亡妻還是天陰教主媱後的曾經的護衛,對於媱後的了解,也要遠超他人。
李絢的心思如何,如今這座莊園的所有人都看的清楚。
但想要讓一個人背叛並沒有那麼容易,李絢如今手上的籌碼還不夠。
李絢的好心,劉幾怎麼可能不清楚,但他同樣明白,如今整個中院裡裡外外,每一處可能存在暗格密道的地方都搜索了一遍。
確保沒有任何遺漏之後,李絢才將昨夜劉幾求肯的那些女侍重新放了進去。
當然,還有在中院裡滿是暗布的千牛衛和南昌府衛。
除此以外,整個莊園內外數裡範圍,全部已經被徹底的監控死。
更彆說,在他們昨天攻打這裡之前,整個莊園對外的暗道已經被全部找出,再沒任何遺漏。
任何人彆想輕易靠近,任何人也彆想輕易離開。
甚至為了防止劉幾還有什麼連他們都探查不出的暗道裡,昨夜被李絢放回去的那些人,每個都被千牛衛嚴厲的恐嚇過。
一旦劉幾從莊園逃脫,他們這些人將被立刻斬殺。
這些,劉幾都是心知肚明的。
在他沒有在那件事情上鬆口之前,李絢是絕對不會放鬆對他的一絲監控。
「昨夜傳回的消息,那麼藍道一已經身受七處大小傷創,有的是箭傷,有的是他自己從山下摔落時受到撞傷劃傷,有幾處甚至在致命的要害之上,他已經無力再前進了。」劉幾從桌案後走了出來,神色複雜的看向李絢:「王爺,你的目的……」
「該差不多走最後一步了。」李絢淡定的點點頭,轉過身,看著劉幾一臉複雜的神色,李絢平靜的說道:「校尉可能有所不知,本王一開始隻過是單純的覺得上溪金礦不好攻打而已,那裡如今已經被人挖到了地下七十多米的位置,本王可不想去那種地下冒險,所以就隻能用誅心之法了。」
劉幾的臉色頓時有些訕訕,神色之間閃過無窮的忌憚。
對於李絢的攻心之術,劉幾用算是親身領教
了。
李絢從抵達東陽城的一開始,就已經開始擺布起了心思手段。
顧潭,李定一,康堯,黃子銘,習應等人,不知不覺中,全部落入了他的掌控之中。
之後的天陰教暗線,麗春院的鴇母蘇眆,還有第二天的菜市口的死囚,觀看死囚的天陰教徒,甚至在遠處雲德樓的劉幾,全部都被李絢的攻心之術所影響。
如今藍道一死在上溪金礦的門口,誰知道裡麵的天陰教徒會被逼成什麼樣子。
「王爺的誅心之法,所能達到的程度,必然會出乎所有的人預料,如今但看王爺打算結達成怎樣的結果了。」劉幾忍不住的對李絢拱拱手。
李絢回過看,看向牆上的地圖,然後淡淡的說道:「上溪金礦的背後,雖然是越王府,但是站在台前的,卻是錢家,婺州四大家族之一的錢家,錢家在整個婺州都有極大的田產和財富,而且都是不義之財。」
說完,李絢擺手在,轉身朝門外走去。
半空中,李絢甩下一句:「本王今日要回東陽縣城一趟,就不多陪校尉了,校尉今日請自便。」
自便,哪有什麼自便,
劉幾忍不住的回頭,看向牆上上溪金礦的位置。
殺雞儆猴。